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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城堡说鬼话——诗人雪马访小说家王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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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22 22:18: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首先请容许我借用我诗歌里的一个标题,作为这次采访的题目,说实在的,一首好的诗歌就是一座大的城堡,充满着诱惑和魅力,让人有一种想去打开,甚至深入进去的欲望。我想,对于小说也同样如此,也许在常人看来,一部好的小说更充满诱惑和魔力,吸引人迫切去打开它,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神仙鬼怪。下面我们就导入采访正题:

  雪马:好的小说同样是一座城堡,你是怎么看待这座城堡的,同时你是怎么打造属你的城堡的?

  王小天:在我看来,小说这座城堡,是建立在思考的土地之上的。诚然,文学来源生活,但是我一直觉得,文学来源于思考,那种痛彻心扉的思考,它忠实于自我的内心。所以,我的小说,是我对世界认知的泄露,是我思考的结果。人和动物的区别在于,人有思考并有记录思考的能力。我觉得,小说就是我记录思考的方式;而故事,更多的应该说是我的记录载体。

  雪马:在你眼里,什么样的小说,才能算作一座城堡?

  王小天:要把小说比做城堡,这个意义首先要基于,这个小说是篇坚硬的小说,是篇有内容的小说,这样才配称作城堡。我们说,在这个资讯时代,文学作品多不胜数,鱼龙混杂。什么样的小说有资格被称作人的思想的城堡呢?或者说叫做好小说呢?我认为,好小说的标准在于,看它是否撞击到了人的心灵。我觉得,文学是描述人的爱恨的,要么是爱,要么是恨,或者爱恨交集。除此之外,那都不是文学,而是属于娱乐。真正的爱恨发自内心,来自思考。
   
  雪马:我想,城堡应该有大小之分,以你的写作习惯,平常你喜欢打造哪种?

  王小天:我不明白你说的城堡大小是指什么?

  雪马:就是指小说的长短,你哪个比较拿手?

  王小天:哦,好的小说肯定不以大小定论。喜欢写长的、短的,我觉得是个
人习惯问题,就像鲁迅,一辈子都没写长的。就我个人而言,我喜欢写长的。因为好的题材总是比较难找,找到了又想写得特别深入,所以总是一不小心就弄成了长篇。

  雪马:小说的大小只是个形式,易于让人辨认罢了,正如城堡有1000平方米的,还有10000平方米的,而好与坏当然要看内容了!

  王小天:你说对了,就好像个高和个矮一样,不能说谁更有力量!

  雪马:在我看来,你的小说《樱桃》就是一座城堡,而你打造它竟花了五年时间,是什么促成你花这么长的时间来写作一部小说呢?

   王小天:关于《樱桃》的写作过程以及其中的心路历程,我曾经写过一个小小的文章,专门讲述我写这个小说的起因、过程、困难等等。你说写小说苦,现在想想,这个我倒没有过多的体会,因为人在沉迷在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情中的时候,苦也是甜的。在写这个小说的几年,我去了很多地方,比如上海、长沙、宁波、广州等,干过五份不同的工作,可是我还是坚持下来把它写完了。我并不以我花了很长时间写一个小说为荣,当然,也不以为耻。我只是要告诉大家,这只是一个现实而已,一个我实实在在的经历。要说怀疑自己,有,这样的时候肯定有,人不可能没有动摇的时候。对此,我说一句话,什么是坚持,只有经过了真正的动摇的坚持,才是真正的坚持。

   雪马:在《樱桃》里,你让各色人物相继上场,让他们交缠纠葛在一起,欲生欲死,真可谓是一副百象图:一场权力、欲望、乱伦、弑父、战争等的现形记,你是出于什么“阴谋”来构造的?

  王小天:要说《樱桃》,确实比较复杂,里面不乏正义和邪恶、贪婪和善良的斗争,权力、欲望、战争等等都是我们人类无时不刻不得不面对的事情,它们凝结在一起,构成了庞大的人类历史。我说了 ,小说忠实于自己对历史的思考,在我的思考世界里,可能对这些灰色关注得比较多。所以,出现我笔下的,可能就多了这些灰色因子。要说有什么阴谋,我觉得,最多是我用笔戳痛了一次我们人类自己的伤疤。

  雪马:是不是和你的童年,或童年的记忆有关呢?你的童年是在哪里生长的?

  王小天:我的童年是在陕西乡下度过的,在我的印象里,我的童年充满安宁、和谐,以及贫穷。黄土地的广袤和粗犷给了我一个健康的身体和灵魂,同时,也教会了我做事要坚韧和豪放的人生哲理。要说的是,在我们那里,整个村子读书的人不多,更不要说走出来的。那个时候,每家都盼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考上大学,离开农村。我的父母也一样,但是我的父母所采用的方法和其他父母不一样。我的父母对我基本上就不管,不像别人那样总是把自己的孩子看得紧紧的,父母也不会叫我去地里干活,反正是我想干嘛就干嘛。没想到,这种不作为的管理方法,竟然培养了我独立思考的能力。我从12岁离开家读书到现在,就是那种独立生活、独立思考的能力帮了我大忙。由此推开来,这个习惯也使我对人生对世界有了自己独立的认识和思考。

  雪马:《樱桃》最后结尾的时候,樱桃还是死了,是个带着伤疤的黑色尾巴,而不是人们时常所期待的曙光尾巴,是你有意为之?还是其他原因?

  王小天:樱桃的死亡,是我在写这个小说的构思之初就设置的,中间很多故事情节后来被改动过;但是樱桃的死,却是我一直根本没想过要改动的结局。在我看来,那样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干净的灵魂,它是和我们这个肮脏世界不能融合的。也许,在某一个时刻,她和世界之间相处得很融洽;可是从宏观上说,她依然是处在世界对立面的,因为她太干净太美丽了。她必将遭到戕害。这不是我有意为之,这只是我思考的时候的自然结果,很自然。

  雪马:张悦然的代表作已叫《樱桃之远》,你的小说题目再取《樱桃》,是不是容易让别人看见你想起的却是她呢?你这样做是否有复制之嫌?那你靠什么来颠覆这种俗见呢?

  王小天 :你这个问题我想过,确实会出现这个情况。张悦然的《樱桃之远》是一本好小说,它肯定会在读者心中留下印象,我再把名字取成《樱桃》,从某个角度说,会发生你所说的结果。但是,我相信,只要接触了我小说的人,肯定会立刻把这个影响抛却掉,因为两本小说无论在内容、技巧、风格上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所以根本不可能会有复制的嫌疑。在小说出版过程中,也有出版社编辑和我讨论过这个问题,建议我改名字,我想了一段时间后,觉得樱桃这个名字还是可以用的。我不是说在借助这个名字炒作什么,而是我觉得这个小说名字确确实实代表了我的《樱桃》的情感。事实上,它也是很符合小说内容的,因为这个小说本身就是在讲一个叫做樱桃的女人的一生。

  雪马:在你的简介里,你被媒体称为新生代颇具实力的小说家,这个我也很认同,认为你确实值得期待;但你被拔高到和陈忠实、贾平凹、路遥并称为“陕西四大家”,你觉得这样的命名是否为时过早了,那你能预测到你何时才能名正言顺呢?

   王小天:这个,说实话,我也觉得有些言过其实。不论从哪方面说,这三个老师都是远远超过我的,他们都是我在写作上的良师,也都是激励我不断向前走的老乡。对这个评价,我不好说什么。作为一个写字的人,我不能阻止别人骂我,也不能阻止别人捧我。阻止被人骂我显得我掩耳盗铃,阻止别人捧我显得我过于自警,对这样的事情,我觉得最好的态度就是不闻不问。大众会给出合理评价的。当然,你要问我我怎么评价自己,我只能也只会告诉你,我的小说写得是好样的。这里面可能存在一些自负。在此,我记得周杰伦说过一句话,他说,如果我不自负和勇敢一点点,那你告诉我,还能有什么支撑我继续走下去呢?这些赞美和棒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写出好读的文字。对于青年作家的看法上,我只能很遗憾地说,中国文学环境还有待于进一步改善,青年作家的社会责任感有待于加强,在某些地方,我们有必要向一些老作家学习。

  雪马:在小说里,你经常有大胆的性描写,性的取向也不同于常人,这是否和你生活里的性有关呢?平常你是怎样看待性的,你的性生活过得怎样呢?

  王小天:这个问题问得太大胆了,哈哈,我认为,性作为人的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小说中肯定不能缺少,只不过有的人描写得隐讳,有的人描写得暴露,而有的人描写得淫秽罢了。《樱桃》中的性描写,老实说不多,就这,在小说出版前我还大力地删减了不少。衡量一个小说中的性描写是不是过多,那就看他的性描写是不是自然,是情节发展的合理需要,还是做作地为了性而性。至于你说到我自己的性生活,我要如实告诉你,我虽不是处男,但很正常,却不假正经。

  雪马:你有没有打算写一部同性恋题材的小说呢?因为这是一群极度边缘的人,需要常人更多的关注,使他们在社会中能日益正常化。

   王小天:这个想法,老实说,以前有过。不可否认,他们的生活有着非常能够深挖的素材。在合适的时候,我会写这么一个小说的,但是不是现在,也不是近期。因为写它,需要很多的调查,这个工作目前我还没有能力去完成。

  雪马:你生在北方,童年和少年都长在北方,肯定对你的成长有重要影响;但你的大学生涯是在南方度过的,对你青年时期的思想也有着重要影响,你是怎样看南北两方对人的成长和思想的影响的?

   王小天: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是在陕西农村度过的,生活在关中平原上的人们粗犷、豪爽、大义的性格给了我终生难以忘怀的影响,人的性格可能在20岁之前就差不多定型了,而我20岁之前几乎都在陕西。总的来说,北方人狭义,但相对比较狭隘;南方人精明,但是不一定聪明。我这里没有贬低什么的意思,因为任何事物都有缺点。要说,我虽然在南方生活了将近7年,但是一直没有受这里多少影响,我的性格属于那种比较内敛的,不会轻易被外界感化和改变。比如我在长沙5年,如今还不吃臭豆腐,我连尝都不会尝。

  雪马:如果让你选择,你会选择哪一方呢?

  王小天:如果让我选择,我还是会选择北方。

  雪马:我曾说过:“小说家应该向诗人致敬!”那么,你做为小说家又怎样看呢?

  王小天:我们应该向所有有思考能力和敢于思考的人致敬,而不仅仅是诗人。也就是说,我们的致敬是双向的。不可否认,这几年诗人显得越来越珍贵,而小说家却越来越多,反过来我们可以这么理解。小说家的数量太多,所以小说家奋斗起来可能更难。

   雪马:你平常也看不看诗,写过诗没有呢?你认为怎样的诗歌才能对小说有影响呢?还有诗歌对小说的影响将怎样产生呢?

  王小天:我平常基本不看诗歌,不过大学的时候倒是写过一点,但终究觉得自己写不了,就放手了。我觉得作为两种相差很大的文体,谈影响不好谈;或者说,诗歌对小说的影响没法表现出来。它们两个都是生活灌溉出来的文学之花。你说,一朵花对另外一朵花会有什么影响呢?最多,彼此嫉妒。

  雪马:我觉得有诗歌对小说的影响,语言和意境就大不相同了!你认为呢?

  王小天 :是不同了,但是不见得不同之后就一定显得更好了,就像一种新的写作技巧,有的人用得不好,往往会适得其反。不可否认,诗歌精美剔透,言简意赅,如果时下的很多写小说的能够学习诗歌的这一点,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但是目前很多诗歌却故意卖弄语言,刻意玩高深玩虚情,这也是诗人们有必要改的。

  雪马:优秀的诗人一般都是多面手,以后你会不会写,至少应该看一看呢?

  王小天 :我不否认,优秀的诗人是多面手。因为能把诗歌写好,他在思想,对世界的认识,语言驾驭能力上都有了一个高度,所以说不管他写什么,都能表现出游刃有余的风格来。事实上,文学史上很多作家都是先从写诗歌开始的。诗歌培养了他们对语言的美好感觉,锻炼了他们对语言的控制能力。

  雪马:你心目中有没有你仰慕的诗人?你仰慕什么样的诗人呢?

  王小天:因为读诗歌不多,所以对很多诗人都不了解,就我所阅读的诗人的作品来说,仅以中国诗人为例,我比较喜欢的有食指、舒婷、北岛等。和其他很多写字的人一样,只有那些来自灵魂深处,对人类有强烈悲悯,以描述爱恨为内容的作品,才是打动人的作品,才是我所喜欢的。

  雪马:你心目中有没有你仰慕的小说家?你仰慕什么样的小说家呢?

  王小天:喜欢的小说家说来就多了,最喜欢的有昆德拉、小仲马、阿来、陈忠实等。

  雪马:就目前来说,哪些小说对你产生了影响?哪些小说对你构成了威胁?哪些小说和作家为你所不齿?

  王小天:目前来说,对我写作有强大影响,指导了我写作的小说,基本上就是上面我所说的几位大师大家的作品。要说对我构成威胁的小说,我想你的意思是要问我觉得同时代谁的作品最为让我诚惶诚恐,最能打动我。在这里,仅就我阅读过的这些同时代作家作品来说,我觉得写得非常好的有余华、苏童、刘恒、阿来、贾平凹、陈忠实、刘庆邦等人的小说。在同龄人中,我欣赏包括张悦然、蒋峰、小饭等人的小说才华。

  雪马:哪些小说和作家为你所不齿?

  王小天:至于说到我不喜欢的小说,我想,不好的小说有,而且占了小说市场的绝大部分,但是我是一个非名家小说几乎不读的人,所以到目前为止我还不能说我特别鄙视谁的小说。

  雪马:你理想的小说应该是个什么样子的?你大慨会在何时打造出你真正的理想小说,也就是说属于你的一座大城堡?

   王小天:我理想中的小说是,它包含了对人类的真实悲悯,包含了我对人生存在思考的小说;它必须是在我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创作的,没有任何功利目的,没有市场考虑,只有真实的爱恨。我想,这一生我很难写出这样的作品了,我对我自己的小说,往往是写完后半个月就看不上眼了。所以说,我可能永远都打造不出自己非常中意的小说。当然,这并不排除我会写一个在我的写作生涯中最好的作品,我觉得,它很可能出现在这几年,因为我觉得目前我状态非常好。

   雪马:你最近的写作计划什么?是大的还是小的城堡?能透露一下名字吗?

  王小天 :是大的,只有大的才需要计划,小的凭感觉,可能感觉来了一个晚上就造出一个短篇来。我目前正在构思一个叫做《红香》的长篇小说,已经写了万把字了。听这个名字,大家一定觉得这又是个女人的名字,我又要写女人了。事实上,是这样的,我又要写一个女人了。另外,我的长篇《我和妈妈》已经写完,希望能尽快找个出版方。

  雪马:最后,在你的第一本书出版之际,你想和你的读者还说些什么呢?

  王小天:我想说,在很大程度上,《樱桃》是一部好小说。相信大家读了之后会喜欢,并为我的文学才华鼓掌。




王小天简介:王小天,男,陕西人,5年创作完成长篇小说《樱桃》,他被认为是紧随陈忠实、贾平凹、路遥后的又一陕西作家。有媒体称,数年后,陕西被人常提起的将是陈忠实、贾平凹、路遥、王小天——这就像我们提起四大名著一样,我们也许会称之为“陕西四大家”,或者以其他的方式命名他们。
  最近,陕西作家断层的声音越来越大。评论界认为,王小天的出现,将打破这一说法,而他的《樱桃》进行了5年的创作,而不像大部分作家往往几个月就完成一本小说,更是说明了陕西作家并未断层,而是陕西作家更认真,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他们只有觉得文字能拿得出手的时候,才肯拿出来。
  2005年4月,他被南开大学应邀与马原、白烨、乔以纲等出席新一代青年作家研讨会。这意味着他被传统文学界的高度认可。


雪马简介:雪马,原名孙进军,男,汉族,80年出生于涟源白马湖畔,毕业于毛泽东文学院,发表诗文若干,现供职于南方某杂志社,居于长沙岳麓山下麓山诗斋。2005年7月30日晚8:30由海南省青年作家协会主办,在椰树下文学网举办了全国首创的首届虚拟网络文学——雪马诗歌研讨会[http://www.yeshuxia.net/useryantao.asp?name=雪马](研讨会页面),并在全国一直备受争议,被人称道为一个中国独特的雪马诗歌事件。即将出版诗集《我想抱着女人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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