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玻璃娃娃诉讼的道德和法律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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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质疑政府对\"玻璃娃娃\"的保护是否足够
在2000年9月13日，一名就读高中二年级的\"玻璃娃娃\"（先天性成骨不全症）摔死了。后来，他的家人对学校与当时好心抱着他去上课的陈姓同学，提出控告。

虽然一审遭到驳回，但今年8月二审结果，法院判陈同学应该赔偿新台币上百万元，结果引发各方声援陈同学，也引发一场有关\"好心没好报\"还是\"好心也要小心\"的争议。

患有先天性成骨不全症的人，骨质疏松易碎，就像容易碎裂的玻璃一样，因此台湾俗称\"玻璃娃娃\"。而这起事件，也像玻璃一样，反映出和折射出一件事情的多种角度。

在五年前，就读台北市景文高中的\"玻璃娃娃\"颜旭男要去地下室上课，当天下着雨，而平日负责照顾他的孙姓同学正好请假，一位陈姓同学自愿帮忙，在颜旭男的同意下，陈同学抱着他前往地下室，另有一名同学帮忙拿轮椅。

但是，天雨湿滑，陈同学抱着颜旭男下楼梯时，不慎摔倒。颜旭男颅内出血、多处骨折，送医后，不幸伤重死亡。

\"好心也要小心\"

颜家人认为景文高中和陈同学有过失之责，因此提出控告。台北地方法院一审结果，认为陈姓同学没有故意或过失，予以驳回。颜家人不服，提出上诉，案子到了台湾高等法院。

日前，高等法院做出判决，认为不能因为陈同学是好心助人，所有行为都可免责，\"好心也要小心\"。法官判陈同学与校方需共同赔偿颜家新台币300多万元。

经媒体报导后，引发社会广泛讨论，其中大多数是声援陈同学，质疑这岂不是\"好心没好报\"？二审判决结果难道是\"鼓励\"人们\"别乐于助人\"，以免挨告又挨罚？

声援者中包括立法委员徐中雄，他患有小儿麻痹症，自幼不良于行。他以自身经历表示，自小到大被同学背过无数次，\"如果同学因背我而跌倒，我对同学只有愧疚和感谢\"，绝不会怪罪同学。

徐中雄指责法官此判决如同来自\"黑暗星球\"，会浇熄人们的善心，而且也会\"伤害\"包括玻璃娃娃在内的所有残障人士，让一般人不敢\"接近\"他们、帮助他们。

徐中雄支持陈同学上诉，也表明若法院最后仍判决陈同学必须赔偿，他愿意捐出一周薪水并公开为陈同学募款。

类似意见在那些天纷纷经由互动网、报章投书等表达出来，包括教师、家庭主妇、学生等各行各业，甚至也有法官。

法理与人情

另有法界人士认为，虽然二审法官\"依法论法\"并没有错，但未必需要判赔上百万元，若认为陈姓同学应该负过失责任，或许可考量他善心助人的动机，判决他只须赔偿一元的精神慰抚金，而多追究学校责任，这样的判决结果会比较温暖，既符合法律，也符合社会期待。

而就在舆论几乎一面倒的声援陈同学，甚至指责颜家人之际，颜旭男的哥哥，也是\"玻璃娃娃\"的颜凡韦召开记者会，流泪诉说饱受外界抨击的压力，出门都会遭人指指点点。

颜凡韦表示，颜家提出诉讼，只是想知道颜旭男到底为何致死的真相，绝非为了求偿，颜家不会让陈同学赔偿。

陈同学方面，陈家人透过律师发表声明，除对颜家表达由衷的歉意外，也希望社会理性对待这个事件，不要再造成对任何人的伤害，让大众相信帮助人是对的，台湾人不会因此而冷漠，并强调会继续鼓励子女热心助人，因为他们始终相信\"好心有好报\"。

另一方面，对于这起事件，也有评论者指出，颜家和陈家都是\"受害人\"，真正应该要追究责任的，是教育单位与政府，有没有足够的\"无障碍\"公共设施，让玻璃娃娃和残障人士能安全的生活。

玻璃娃娃关怀协会、残障联盟等团体，也指责\"最该负责的政府在哪里？\"，并点名教育部与营建署应拿出良心与魄力，监督公共设施设立\"无障碍\"设备。

寒蝉效应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二审判决后，许多人担心将出现\"玻璃娃娃效应\"，也就是社会上可能因此事件而出现寒蝉效应，\"排拒\"玻璃娃娃等残障人士。

近日即发生类似事件。台中市有一名弱视的五岁女童，就读幼儿园，老师要她的祖父签切结书，同意\"若她在校内发生意外，家长不追究老师责任\"。祖父无奈签下后，家人找上一位市议员出面追究，后来老师赴女童家道歉，送还切结书。

还有，屏东县一名四岁男童，患有唐氏症合并弱视、听力障碍等，已经读了两年托儿所，但近日校方拒绝其继续就读，理由是\"为避免孩子在学校受伤，学校无力赔偿\"，董事会因此建议孩子\"转到更适合的学校\"。

\"玻璃娃娃\"颜旭男去世已满五年，但留下了许多社会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