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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唯最新专访[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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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16 15:01:5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Q:现在乐队的成员还是不一定吗?

  窦唯:对,比较灵活。不拘一格。

  Q:现在每周大概要排练多少次?

  窦唯:不排练。由2000年到现在,没排过一次练。都是现场“玩”。

  Q:你介意有没有听众么?

  窦唯:先是自己玩吧。自己如果都进行不下去,那我想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也看到了,我们就是在台上玩,基本上不管台下观众什么样。

  Q:最早黑豹时期你似乎不是这样……

  窦唯:最早不是。最早的时候冲着台下喊:“你们准备好了吗?你们喜不喜欢?希望你们喜欢!”(笑)

  Q:有人说看你的演出,觉得台下的观众比台上的你更冷静,意思就是,你在上边演,而下边的一些人则面无表情的听,甚至聊天或者其他什么的,你觉得这对你们艺术家而言,公平么?

  窦唯:都对,台上和台下是会不大一样。“不一定乐队”出来的东西就是制造一种氛围。

  Q:制造出氛围,观众在下边做什么都行么?你不会在意他们因为你的音乐而产生一些反应?比如说你在台上弹出了个自己觉得非常不错的SOLO,但是台下的观众却可能会觉得今天的窦唯怎么不大一样。

  窦唯:我不会太在意。他们可能是带着一个框框来听我的音乐,所以有这些情况是很正常的。但我不会因为这些而影响我自己本身的心态。

  Q:最近几张唱片都是和上海音像合作的。之前还找到卓越网,在网上卖过唱片。

  窦唯:准确的说是卓越网找到我们,这也算是一种新的形式吧。那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网络。

  Q:是不是觉得我把唱片做好了扔给你,你给我发行就行了。我也不用配合你做什么宣传之类的事情。

  窦唯:对,这正是我们希望的。

  Q:现在似乎很少使用人声了,但很多人都很喜欢《幻听》中的人声。
  窦唯:我们没有完全放弃人声。只是放弃歌词的形式。从《雨吁》之后我想放松一点儿,不想为了写歌词而写歌词;为了唱歌词而唱歌;为了所谓的表达什么而怎么怎么样……我觉得那种情绪——至少在我身上已经是过去时了。走到现在这个形式,更放松,更有趣味性。总有一些无法预计的想法,非常有意思。

  Q:你是不是觉得歌词在你的音乐中越来越不重要?

  窦唯:最后一张有歌词的专辑《雨吁》,我把该说的都说了。

  Q:我们看到,亚洲人是比较喜欢卡拉OK的,就是有旋律有歌词的这种音乐,但是最新的音乐却背这个方向而驰,你会关心你的唱片的销售情况么?

  窦唯:唱片公司会给一些数字。

  Q:你最近发的专辑的名字都是跟数字有关的,比如《一举两得》、《三国四记》、《五鹊六雁》、《七过圣诞》、《八和九生》,那么你下一张专辑是否会跟数字有关呢?可否介绍一下相关情况?

  窦唯:《八和九生》,是我和不一定乐队的第二次进棚录音,之前的《一举两得》、《三国四记》都是现场录音,然后进行剪辑和处理。进棚录音,我们同样还是一起碰,采用的是同期分轨形式。

  Q:专辑的数字跟专辑的音乐有关系还是一种数字游戏?

  窦唯:不,有关系,不是数字游戏。

  Q:你和不一定乐队的音乐创作和演出都是以即兴的形式的,是否有一种乐器或者某个人在起主导动机的作用?

  窦唯:没有,从来没有。大家都是在相互的交叉中碰撞,一起完成创作。没有既定的思路和具体的旋律,这就是“不一定”。就是北京这个城市造就了我,造就了“不一定”。

  Q:最近一两年,从《一举两得》开始,你发唱片的速度非常快,这些作品是都很成熟了,还是随性的成分比较多一些?

  窦唯:这个……没那么多可说的。它就是一个作用于听觉的产物。

  Q:创作力比以前更旺盛了,是不是因为找到了属于自己方式,找对了路子?

  窦唯:的确是找到一种“可能”。按照这种“可能”,大家一起去……“营造”。

  Q:然后之前的积累统统得以释放,算是“厚积薄发”。

  窦唯:对,你说的那个对。就是找到一种感觉,然后走下去一发而不可收拾。

  Q:有没有尝试用电脑做一些个人的创作?

  窦唯:我还不会用电脑。

  Q:是排斥?还是学不会?

  窦唯:有一些排斥。因为我到现在发现来不及了(众笑)。偶尔会一闪念,考虑要不要用电脑作些东西。但闪念之后就……而且我觉得电脑做的东西有可能导致雷同吧。它可能会很精密、很精致,音色也比较圆润,但是……就我听到的东西而言,它们都是那个样子。

  Q:有人说现在的窦唯对音乐感觉很好,但是技术上有些欠缺,不足以完美表现你的意识。

  窦唯:我们是“反技术”的。技术那东西容易造成误区。为了体现技术而技术,为了让人目瞪口呆,花里胡梢的……其实可能和他要表达的情绪没什么关系。

  Q:《暮良文王》里加入大量中国传统乐器的元素,难道这样做不需要“技术”的支持吗?

  窦唯:我说的“反技术”——当然这是我个人的认识,不一定完全正确——是因为你要讲究某种技术,就只能在某种范围内使用,而我们想离开这个框框,用我们喜欢的方式……应该是人决定技术而不是技术限制人。

  Q: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作品问世?

  窦唯:《后观音》,这是和FM3合作的系列,打算明年1月份发。我现在是“脚踩三只船”(笑),就是“不一定”乐队、“暮良文王”,还有FM3——之前出的《再续镜花缘》就属于FM3系列。

  Q:可不可以这么归纳:数字系列是自由爵士,即兴的;“暮良文王”有民乐成分在里面;而“FM3系列”则偏重氛围?

  窦唯:可以这么说,八九不离十。

  Q:看你近些年做音乐的趋势——跟不同乐手做不同风格的系列唱片,隐去“窦唯”的名字,甚至连你的声音也隐去……这样做是要淡化窦唯个人的感觉吗?

  窦唯:我只是想,如果能带给大家一种启示的话,我希望这个成果能让大家看到,我并不是孤立的。我的音乐是众人协调的结果。是集体的产物。大家在一起,虽说只是一个“玩”字,却要含有相当的“默契”和“协调”。即便不协调,我们也是真实的,而不是像过去那样,非要勉强营造一种容易误导人的氛围。

  Q:所以窦唯并不是躲开去做“隐士”了,而是走出来,和更多的人合作,思路更开阔了?

  窦唯:对。谢谢你的理解(众笑)。

  Q:近年来国内的摇滚艺人很多都是缺少的是商演,不同于你们之前在94年那回,你是否觉得摇滚乐越来越难于发展了?

  窦唯:我倒是觉得在我们不一定乐队包括“暮良文王”,我们似乎找到一种新的方式,进行各种尝试。

  Q:你说的找到一种新的音乐方式,那如果假设有一些新人在尝试着新的方式进行音乐创作,你是否愿意提携他们?

  窦唯:当然,我向来愿意抛砖引玉,能有更多的机会,大家能用这种“不一定”的形式,来这种自然的……就说“玩”吧!“玩”,说起来挺简单的,但其实 “玩”是要看你怎么“玩”的,也就是人的事。(笑)……自然,玩了,你可以去宣泄,但整体的氛围的东西去你做你的表情,而不是编造什么东西。

  Q:就音乐形式来说,有人说你是中国的fusion,你同意么?

  窦唯:Fusion这种东西是有特定架构的,好像跟我们不大一样。

  Q:现在是一个节奏统治乐坛的世界,你作为不一定乐队的鼓手,你对这一现象的反应是什么?

  窦唯:这个是在每次的不一定乐队的即兴中去找,我会有一些设想,其实,这些设想也都尝试过了,这就是不一定乐队的节奏上。

  Q:我们都知道你很多乐器都玩得很好,比如键盘、吉他、笛子等,但是你却选择了鼓手这么一个角色,你是觉得鼓有力量呢,还是觉得鼓手永远是坐在最后边,被包围起来,是自我保护心理起作用?

  窦唯:不不不,那倒不是。节奏!节奏很重要,在所谓的现代音乐。(笑)我本身又是特别爱好节奏。

  Q:众多乐器当中,你最钟情的是鼓,还是其他乐器?

  窦唯:说实话,我现在的心态是有点……疲!更想……更不一定。

  Q:平时也不听类似U2那样的传统摇滚乐了吗?

  窦唯:现在完全没感觉了。现在那个劲儿过去了。

  Q:还听别的音乐吗?

  窦唯:很少,没有能特别抓我耳朵的。听的很少。(沉默,点烟)

  Q:你平时对国内音乐界关注么?愿不愿意评价一下最近的国内乐坛?

  窦唯:不大关注,但是我偶尔会在《旅游卫视》上看一下他们的演出,有一些还不错。对于他们,我有我的感觉,但是我不做评说。

  Q:你平时喜欢看书么?

  窦唯:我平时喜欢翻书。

  Q:最近翻的一本书是什么?

  窦唯:四书五经。翻的是《曾子见梁惠王》,很巧就翻到这一章了。

  Q:最近看的一部电影是什么?

  窦唯:想不起来了。(笑)

  Q:你对自己的一系列作品中满意的是哪些?

  窦唯:《八和九生》,它相对而言,遐思会少一些,之前的一些都是一些现场录音,我觉得,从五和六到八和九,听上去会好一些。

  Q:和再之前的作品比呢?比如《黑梦》和《艳阳天》?

  窦唯:《黑梦》和《艳阳天》在我历史唱片中是很糟糕的两张。

  Q:是作品的糟糕呢,还是制作的糟糕?

  窦唯:都有。

  Q:如果从现在来做的话,制作会好一点,包括录音?

  窦唯:那是台湾人的制作,台湾人的制作,现在来看,的确是有问题。

  Q:你觉得问题出现在哪里?

  窦唯:他们似乎本来是做事务的人,不是做录音师的人,结果做了录音师,就是角色扮演的有错位。

  Q:当年的“魔岩三杰”,似乎只有你的音乐还在不断的往前走。

  窦唯:这有赖于于他人的这种交流合作。没有周围的这些人,没有我们的这种配合,就不会有这样的状态。和个人的发展相比,这种群体的呼应可能更有力些吧。

  Q:还会听黑豹时期和魔岩时期自己的东西么?

  窦唯:我不敢听那时候的东西。害怕。(长时间沉默)

  Q:假如现在还有一个魔岩那样的公司,来帮你做发行宣传之类的事,你们现在的唱片会不会卖的更好?

  窦唯:你这个假设不成立。(笑)据我所知,魔岩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回去发展他们自己的东西了,做他们那边新人……这个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我想是这样的。

  记者:和贾敏恕、张培仁他们还有联系吗?

  窦唯:没有。完全没有。(他们)消失了。

  Q:张培仁曾说过,将来只要时机成熟,窦唯将来会是全中国乃至全世界最出色的音乐家,你如何评价他对你的看法?

  窦唯:张培仁有他自己的思维,有他自己的用心吧。我与他的接触给我感觉都是这样,他有他的用心。

  Q:你指的张培仁的用心是指他的商业用心么?你之前也曾说过“魔岩三杰”是一个商业口号,是这样的么?

  窦唯:总之呢,我觉得现在还是一个阴谋大法,充斥在我们环境当中,尤其是人与人之间。竞争吧,你死我活,江湖险恶,所谓捧杀,先把某个人置于什么什么样的位置,然后就可以对他形成一个……对不起,我之所以有这样的猜测,是因为我被太多的这样的情形围绕。

  Q:那你是在排斥商业化操作么?

  窦唯:在我们这个行当里边,根本没有一个良性的商业机制在运作,完全都是一些虚假的基础,而且这些基础还都是海外人士在利用着我们这里的资源来建造,以后的发展方向也是按照他们的思路来走。

  Q:按照中国新音乐发展的轨迹来看,的确这过程中发生了这个那个的缺陷,但是新事物的诞生和发展的规律肯定是这样的,既然出现了这些缺陷,那为了以后出现刚才你说的更有机制的去运行,我们是否该去克服这些问题和缺陷?

  窦唯:你的想法比较乐观,能不能克服还是个问题。

  Q:10年前你们在香港红堪演出,造成了轰动的效果。你还会想起那时现场的感觉吗?

  窦唯:不会。

  Q:但你那时在舞台上的表现非常出色,也非常有个性。

  窦唯:在我看来,那次演出只不过是一个开始,刚刚开始,所以难免走错路……

  Q:走错路了?甚至在黑豹的时候?

  窦唯:对。那种煽动……

  Q:你之前不是说,最早的时候冲着台下喊:“你们准备好了吗?”,那样做错了吗?

  窦唯:我自己在台上从来不会这样。看过我原来演出的人都知道我台风是什么样的。我不会多说话,也不会在台上“煽动”观众,我特别反感这种东西。

  Q:难道你不认为摇滚是集体式的狂欢,是一种精神交流?

  窦唯:“摇滚”这东西更多时候会被人利用。很多人打着摇滚的旗号,想得到的无非是名利。十年了,这十年走过来,我可以说这样的话——因为这是我看到的。(停顿稍许)说得严重一点的话,我甚至不知道摇滚会不会“误国”。

  Q:“误国”?怎么理解?

  窦唯:误国呗!本来我们也许可以踏踏实实做些事情;本来我们十年前面对的也许是一次很好的机遇——当然以人们当时的那种状态来看,这个前提似乎也不存在——我这个人就是比较忧国忧民,《岳阳楼记》你们也都读过,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红磡:对我来说,那次演出没有纪念的意义

  Q:难道十年前为那场演出疯狂过的人们都被误导了吗?

  窦唯:我只能说,有这种可能。

  Q:十周年庆祝你会参加吗?

  窦唯:(摇头)我觉得跟音乐无关。我一直有这样的疑问:他们是在做音乐吗?刚过去一个“20年辉煌”,现在又拿这个来说事……拿什么回顾呢?拿什么纪念?

  Q:没有纪念的意义?

  窦唯:这个因人而宜。对我来说,没有。

  Q:所以现在也不太跟10年前那些人联系了?

  窦唯:几乎没什么联系。(指台上正在即兴表演的乐队)就是和现在的这些朋友一起,以“玩”为主。

  Q:何勇不久前接受我们采访时说“张楚死了,我疯了,窦唯成仙了”,你怎么看?

  窦唯:(沉默良久)他有他的说法吧。(继续沉默)

  Q:生活里边有很多角色扮演者,你觉得你这里边扮演的是什么样子的角色?

  窦唯:就平常的想像,我老觉得我是在打仗。有军人情结,包括我认识的这些朋友都喜欢穿我这种衣服:迷彩、军绿。

  Q:在和谁打仗?

  窦唯:在跟……那个打着摇滚旗号做文章的,伪摇滚,别有用心的摇滚,误国误民的摇滚。

  Q:你现在是不是瞧不起这些做摇滚的人?

  窦唯;那些流氓小丑。的确,我一直以来有这么个困扰,摇滚到后来都特别的紧难了,就是得势之后,它还这个那个的……

  Q:就是说摇滚已经是既得利益者,但还在那装?

  窦唯:我有那种感觉。

  Q:你指的打着摇滚旗号的人指的是?

  窦唯:那种内外勾结,在商业上做各种阴暗的文章,完全是被利用,人家形成了气势,打下了基础,然后开始轮番的狂轰滥炸。像发展起来的内地,有钱了,可以去淘金。利用各种招式,感情攻势,怀旧攻势,用人情的关系去如何如何……再加上现在内地正处在膨胀之中,这就形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吻合。

  Q:这些情况是从摇滚最开始登陆中国就有的,还是近年来出现的?

  窦唯:我只是感觉到近年来更清楚了。

  Q:你在纪念张炬逝世5周年的《再见张炬》里边创作了一首《婉啼》
  ,但最近纪念张炬逝世10周年的专辑《礼物》,你没有参与其中的创作,你是不是就这个意思?

  窦唯:这个也是一个巧合。我们刚录完《祭然品气国》,其中就有《祭》,本来叫《清明》,但唱片公司认为不吉祥,结果就改成《祭》。他们《礼物》还是采用原来唱歌这一套,我实在是不敢苟同吧,我也有我的认识。

  Q:你觉得这样5周年、10周年的纪念纪念张炬有没有这个必要?

  窦唯:恕我直言,我觉得是假惺惺。假惺惺,我感觉就是这样的。

  Q:也就是说你的《祭》只是巧合而已,而不是特定写给张炬的。

  窦唯:另外一个巧合是,我们录制这张专辑的时候,就是清明节。清明节那天录制专辑的时候,我还第一个人想到的是张炬,当时我是抬着眼望着窗外的树,想着张炬。

  Q:你觉得这样的方式就可以纪念张炬了?

  窦唯:对,各有各的方式。其实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对唐朝还是很关注,因为我们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个起始,我心中一直也有这个疑问。

  Q:那你现在对唐朝的那个疑问解开了么?

  窦唯:没有。拭目以待吧!什么人作什么文章,用什么心。

  Q:你什么事都想得挺明白透彻的,但你还是给人感觉挺悲观失望的。

  窦唯:因为我感觉我是孤立了。我面对的好像是一个特别庞大的势力,我根本没有力量去跟他们对抗。当我感觉到各种不安的因素之后,我只能以一种悲观的态度,拭目以待。

  Q:你天生就是个悲观主义者么?

  窦唯:后天形成的吧。

  Q:你还相信纯真么?比如说,很喜欢你音乐的乐迷,我相信他们喜欢你的作品,不是出于你所说的畸形或者商业利用,当然这只是纯真的一种。

  窦唯:至少,在不一定的音乐里边,我能找到这种感觉。

  Q:也就是说,你只能在音乐里边找到纯真?

  窦唯:基本上是这样的,我不肯定,因为我也没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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