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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10月22日08:54 中国青年报
“我们健康活泼的女儿就这样没了……她才13岁啊!”清华大学的晏教授呆坐在方凳上,失神地念叨着,隔壁房间传来妻子的呜咽。这是女儿小容离开他们的第15天。10月4日下午,小容在乘726路公共汽车回家的路上,与一名中年女售票员起了冲突,昏厥后被送往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公交车上起冲突
“我女儿当场就被售票员掐晕过去了。”晏教授痛苦地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晏教授一家三口逛街到新街口豁口,上了726路公交车准备回家。晏有离休证免票,妻子按规定买了两张一元的票。这时,坐在前门第一排老人座上的中年妇女转头大声指挥当班的年轻售票员,说他们是在新街口上的车,该买两元的票。年轻售票员就又撕了两张票,妻子只好委屈地掏了钱。晏教授13岁的女儿有点不服气地说:“妈,他们怎么这么不讲理呀,我们明明是在豁口上的嘛!这帮人什么玩艺儿,真不是东西。”
“那中年售票员听了这话猛站起来,一手揪紧我女儿头发,一手掐住孩子脖子,女儿顺势踢过去,但没踢着。我们吓坏了,赶紧上前拦住,哀求她别打孩子。那人毫不理会,只死掐住我女儿脖子,妻子上前怎么拉也拉不开。眼见孩子嘴唇变白,脸色发青,慢慢瘫软下去。”晏教授和妻子眼含热泪大喊救命,求司机将孩子送往医院,司机却说,你女儿打了司售人员,要先拉去总部交罚款。此时,孩子已经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了。
年轻售票员见状不妙,忙叫司机开门。“我们刚觉得有些欣慰,却听她又说:‘把他们扔下去!’等女儿被人七手八脚拖下车丢在路边时,我们已经感受不到孩子的心跳和脉搏了。”
“患者被送来的时候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接诊的二炮总医院医生称。经过电击、上呼吸机等一系列抢救措施,小容最终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
记者采访被挡
事发后,726路公交车所属的北京巴士股份有限公司双层客运分公司迅速作出反应。党委工作部部长盛雪明在接受笔者采访时表达了对晏教授一家的歉意。她同时强调,动手者虽然是726路公交车的售票员,但她当时并不当班,而是搭车回家,因此她只是一名普通的乘客。作为她的单位领导,公司要负领导责任。
对于公交公司的这种说法,晏教授一家表示绝不能接受。他们强调,普通乘客决不会对售票问题进行干涉,那名售票员虽然当时并不当班,但却履行了当班售票员的职责。更何况孩子被掐、昏厥都是发生在车上,当班售票员和司机没有采取任何挽救孩子生命的措施,这更是不负责任。
“公司非常关心这件事:考虑到她父母年龄较大,我们在事发后专门安排他们在二炮总医院养身体,并派有工作人员24小时轮班陪同照顾老人,尽心尽力地做好善后工作。”盛雪明说。
“哪里是照顾,明明是监视!”一提起这事,小容的母亲郑女士就很愤怒。据他们说,病房门口有人,连电梯口都有人把着,多则七八个人,最少也有两三个人。有人来探望,他们便会追出去问人家是哪个单位的,是不是记者。“10月12号中央电视台《今日说法》的记者扛着机器来采访,在一楼电梯口就被拦了回去。”小容的姨妈说。
寻访证人被威胁
事发第6天时,警方虽然已刑拘了打人售票员和当班司售人员,但仍然没有同车人可作证,办案人员建议家属一起帮助寻找。孩子的姨妈和姑妈当天上午便来到事发的上车地点新街口豁口举牌寻找目击证人。
两个小时过去了,证人没有出现,但路过百姓的善意询问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下午3时再赶过去,马路对面却多了几个来回转悠的人。“他们是公交公司的人,我见过!”小容姨妈很肯定,“而且刚才有记者想在对面给我们拍照,也被拦住了。”
一下午的寻找仍然没有结果。两人一回到病房,老两口便惊慌失措地迎了上来,“你们没事吧?!明天再别去啦!”就在一个小时前,双层客运分公司的总经理龚绍清和副经理许凯双双来病房“探望”二老。“他们很严肃地叫我们两位妹妹快别出去了,如果再出去,不敢保证司机家属会不会去打他们呢!”
小容姨妈想起来心里就直哆嗦,“我姐姐、姐夫被吓得呀,身上抖得像筛糠一样,无论如何也不叫我们再出去了。他们说,女儿遇了害,不能再没了两个妹妹……”她停了停,倔强地说:“就是拼死也要为侄女讨回公道!”
黄昏将近,一家人默默围坐着,桌上摊着小容六年级时的作文《20年后的我》,稚嫩的笔迹无忧地诉说自己的梦想,“20年后我是一个律师……”晏教授不忍读下去,转头点燃一支烟,苦苦地吸了一大口,“现在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我们全家都在等待,度日如年啊。但是我们相信政府,坚信公安机关一定会给我们一个公正的答复。”
实习生 张静雅 本报北京10月21日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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