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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雨的季节,多雨的城.
枫叶正红,在北方,应该天高云淡,燕子已南飞吧.
下了三天的雨,躺在床上,听着窗外一阵紧似一阵的落雨声,这就是秋雨吗?愁煞人的秋雨吗?雨一滴一滴间或一串一串地落在肩上,渗入衣内,贴在皮肤上,凉凉的,像小时候学校门外一毛钱一根的冰棍.
怀念穿雨鞋,雨衣去上学的年代.我的印着小白兔的小红雨鞋和天蓝色的小雨衣安在?
家门前有一段路不平整,雨梢大一些,便有很大的一个积满水的水坑.穿着雨鞋,噼里啪啦,得意洋洋地踏水而行的日子,怕是再也不回来的了.那个时候,背别人或被别人背着,迈过那道深渊,在现在想来,是如何奢侈的一种幸福.即使那水坑之于今天的我,只需纵身一跃.
那些和伙伴们一起爬围墙,挖地道的岁月,悄悄地,从翻动书本,埋首演算的指间滑落.
在北方,下过这样一场秋雨后,冬天便隆重登场.漫长而寒冷的冬天啊。可是有了妈妈织的毛线手套,和色彩斑斓的小帽子,小围巾,放学回家,有爸爸帮我搓冻的发红的小手,我心里是如此地春意盎然.
隐约又能闻到巷子尽头那烤红薯的清香.若隐若现的香味,吸到鼻子里,对童年的我,是何等的诱惑啊.蹦到老奶奶面前,用手仔细从裤子口袋里扣出几个钢蹦,轻轻地递到她手中,老奶奶先是用她那粗糙的双手,捏捏我的小耳朵,然后从炉子里,夹出好大好大一个红薯,用纸一层一层地裹了,然后撕开顶端,帮我剥去皮,看我像个小恶狼一样地狼吞虎咽,老奶奶总要在一旁提醒我慢点,别烫着了.
那一个个温暖的冬天啊.
下雨了,雨丝细细的,像爷爷夹给我吃的面条.我是如此地盼望下雨,因为只有这时,爷爷才不用去田里劳作.他会一手牵我,一手牵堂妹,或者背着我,抱着堂妹,去村口的小卖部,等到出门的时候,两个丫头的口袋,总是鼓鼓囊囊的.爷爷劳作了一辈子,终于,他永远地睡了.每次夜里醒来,再也没有那个温暖的怀抱,才一年级的我,已明白了什么叫阴阳两隔.可惜爷爷疼我那么久却走的如此匆忙,等不及我学会说\"我爱你\".
大雨,困住我外出嬉闹的步伐,奶奶便会把我抱在她的怀里,一边拍着我,一边继续讲着那流传了千百年的狼外婆.而今,我长大了,奶奶也老了.
日子,便这样,一天天地流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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