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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cdyy
七十多年前,朱自清曾告诉当时的世人——“据说成都是中国第四大城”。两年前,《新周刊》出了一本专辑,主题就是“中国第四城”。这本力捧成都的专辑着实让成都的百姓们兴奋了好久。
有一套“老城市”书画集,是请各地的知名文人撰文并配以各地的老照片而成书,主要描写各地的历史旧貌和风土人情。我收集了《老北京》、《老上海》、《老天津》、《老西安》、《老苏州》、《老杭州》、《老重庆》等十余册,唯独久候不见《老成都》的出版。
也许,《老成都》的姗姗来迟是因为成都在中国的城市之林中实在太特别,有太多可以描写和渲染的东西而令作者无所适从;或者,有太多的人想写成都,长争久恃而不决;或者,有资格写成都的当地文学界人物太多,令人难定伯仲。
今天,我用自己的笔写写沉积在心中的老成都。
九天开出一成都
“九天开出一成都,万户千门入画图”。此诗句出自李白的《上皇西巡南京歌十首》,唐代长安为京都,故位于其南的成都是为“南京”。李白这极尽赞美的评价,令人想像出当时成都的繁荣盛世。
“古今沿革,有时代性;山川浑厚,有民族性”(黄宾虹:《九十杂述》)。今天,翻开建城已二千四百多年的成都的历史画卷,人们莫不惊叹于她历史上那些辉煌而令人骄傲的华章--
“成都”之名的来由有多解,其中一个最权威的解释应该是--“成都”二字表示“蜀族居住之地”。“成”与“蜀”二字的古蜀音相近可通,而“都”在古蜀语中即“地方”。
蜀人的初民\"资阳人”,生活在旧石器时代的晚期,距今在数万年到十万年之间。
一万年前,川西平原已经成为古蜀族的活动中心。
治水先祖大禹相传就出生于川西岷山的蜀族某部落。
“蜀”字在殷周时代的甲骨文中已有记载。
殷末周初,蜀已走上了中原逐鹿的政治舞台。
蜀,是周武王伐纣时的“西土八国”中之一。
四千多年前,来自岷山深处的古蜀人来到山下的平坝(即川西平原)并定都于此。
成都郊区的广汉三星堆,是四千多年前古蜀国的城邦遗址。
古蜀国的几个著名王朝--蚕丛(蛰居山地)、柏灌(迁居平川)、鱼凫(猎渔为生)、杜宇(开创农耕)、开明(治水定邦),都以川西平原为中心。蜀开明帝时,正值中原地区的春秋中期及战国后期。
成都作为城市之名,首现在战国前期的古蜀开明帝时代。从建城到今天一直使用原名而不变的大城市,在中国只有成都一个。
2,318年前,统一的秦国将四川并入版图,并在巴蜀设郡。当时,“秦之迁民皆居蜀”。
2,300多年前后,西南先民开拓的丝绸之路(蜀身毒古道,“身毒”即印度)从成都入云南、至缅甸、达印度,并转中亚而往欧洲,比西北的丝绸之路要早两百多年。
2,260年前后,蜀郡太守李冰在成都西部督师营造举世闻名的“都江堰”水利工程,泽惠千秋万代成都人。
最早的“天府”之誉,本是赞美秦汉时期的关中(今陕西汉中)。关中没落之后,遂改秦成都为“天府”至今。
楚汉相争时,刘邦夺取天下所恃的经济来源主要在巴蜀。诸葛亮在《隆中对》中说:“益州(成都)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国,高祖因之而成帝业”。
西汉前期,四川的经济实力已位居全国之首,正如《华阳国志?蜀志》所说,那时的成都“家有盐铜之利,户专山川之材,居给人足,以富相尚,......汉家食货,以为称首”。
东汉时,成都是首都长安之外的“五大都”之一。当时成都人口已有39万,与京城长安的人口已不相上下。《后汉书》说:“蜀地沃野千里,土壤膏腴,果实所生,无谷而饱,女工之业,覆衣天下,名材竹干,器械之饶,不可胜用。又有鱼盐铜银之利,浮水转漕之便”。
四川在汉代就已开始了全世界最早的天然气开采和利用,并有了最早的盐井。汉代的成都更是全国的织锦中心,当时的蜀锦驰誉天下。
三国蜀汉时,成都是蜀国都城,那时的成都“田畴辟,仓廪实,器械利,蓄积饶,朝会不华,路无醉人”。
唐代是中国古代历史上的中兴时代,而当时“大凡今之推名镇,为天下第一者,推扬、益”(卢求《成都记?序》);或者说“扬一益二”(司马光《资治通鉴》)。
唐朝的成都“土地沃美,人士俊义,一州之望”,已成为全国最大城市之一。“人富粟多,浮江而下,可济中国”(《新唐书》)。
在唐代,成都还是全国的造纸中心,“益州麻纸”是官方指定的公文用纸。
到了宋代,成都出现了全世界最早的纸币--“交子”。当时四川人口占南宋的近四分之一,而财赋收入更占南宋的三分之一。时人曾有“蜀亡则宋亡”之叹。
四川称省始于元代。成都从此就一直是四川省的省城。
成都自开埠以来,也几经兵火与兴亡。明末清初时,四川人口更因为连年的天灾人祸而锐减,后因大量移民而到清咸丰年间才恢复至全国人口的十分之一。此况一直持续到现代。在重庆直辖之前,四川的人口仍为全国的十分之一。
“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穿过时光的隧道后,今天的成都融传统文明与现代文明为一炉,既是历史文化名城,又是西部经济重镇。成都绚丽的历史为今日城市现代的躯壳赋予了不朽的文化灵魂。
自古文人多入蜀
“自古文人多入蜀”一语沿自“自古词人多入蜀”。
成都地区自古以来物华天宝,地灵人杰。成都人却从来崇文不尚勇,此地多出也似乎只出诗人、文人、高士或学者。因为过于重文,这个少有的历代古都竟没有多少帝王之气,只是在街名地名中还依稀可以感到昔日皇城的存在。就连成都唯一的名山--青城山,也是以“幽深”而不是以“雄奇”著称于天下。
古往今来,在成都休养生息和挥洒诗文的杰出文人“彬彬辈出”。成都人物的历史长廊,几乎全都由文人占据。“初唐四杰”中的王勃、卢照邻,唐代著名边塞诗人高适和岑参,画圣吴道子,诗仙李白、诗圣杜甫、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白居易,唯物主义诗人刘禹锡,著名大诗人元稹、李商隐,宋代的苏东坡、黄庭坚、陆游、范成大等等,都曾在成都游历和定居,并且都留下过许多留芳百世的华美诗文。其中,杜甫在四川期间曾写诗四百余首,有多半作于成都的草堂。
明代何宇度在《益部谈资》中说:“蜀之文人才士,每出,皆表仪一代,领袖百家”。成都人司马相如便是四川古代文化史上第一个最著名的文学家,汉武帝在读其《子虚赋》后竟惊叹“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哉”。成都人杨雄是西汉末期人,乃中国古代著名的文学家、哲学家和语言学家。唐代著名女诗人薛涛也是成都当地人,中国古代文学史上十分著名的“两表”--诸葛亮的《出师表》和李密的《陈情表》都写于蜀中。
外埠入蜀者中之名人也有许多--汉景帝末年的蜀郡守、大教育家文翁,蜀汉王朝丞相诸葛亮,还有南宋时大史学家李焘(《续资治通鉴》),明代的大才子、多产作家杨慎(号升庵)有各种著述四百余种,比西方著名的多产作家巴尔扎克还多三倍。在“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那些年代,有这么多文人齐聚远离京城和中原的地方而寓居成都,实在令人称奇。还有,现代文学巨匠郭沫若、巴金、李吉力 人、沙汀、艾芜,当代文坛怪杰魏明伦、流沙河也都是成都人或川西蜀地人。成都在文化上有如一个“国中之国”。
自古以来,“巴出将,蜀出相”。巴出雄杰,蜀育英才。巴人武至元戎,蜀人文达魁首。成都从来文人荟萃而鲜见武勇之人,这一点与近旁不远的重庆大相径庭。位于川东山地、两江交汇之处的重庆,原为古代巴国的首府,其文化传承来自于山民、码头而至袍哥,从来就尚武勇而轻文柔,从古巴国蔓子将军、三国时巴郡守将严颜、明末巾帼秦良玉、辛亥革命时的邹容,到共和国十大元帅中四位(朱德、陈毅、聂荣臻、刘伯承)--还有四位(彭德怀、林彪、罗荣桓、贺龙)的出生地在湖北、湖南,而古时候这些地方也属于巴国范畴。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相隔不过数百公里,乘飞机只要半个多小时,巴渝重庆和西蜀成都两地的文化差异却如此之大。蜀地的成都人和巴国的重庆人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比和较劲。盛产高人奇士的成都人和广出英雄豪杰的重庆人也很爱把自己与对方作对比。
古文献(《华阳国志》等)说--蜀人“君子精敏,小人鬼黠”,“精敏轻疾”,“其民柔弱”,“民知礼逊”,“民性循柔,喜文而畏兵”,“重利轻义”,“民风尚奢”,“性轻扬,喜虚称”,“少愁苦,尚奢侈”,“器小而易满”;巴人则“质直好义”、“土风敦厚”、“俗素朴”、“重迟鲁纯”、“民刁俗敞”,“无造次辨丽之气”、“性推诚而不饰”。
重庆人胆大、心直、外向,多些叛逆的江湖气而少些规矩和儒雅。成都人聪慧、灵活、内敛,多些守成的市井味而欠些率真和胆识。记得文革前期搞武斗盛行时,四川全境都不得安宁。不过那时,成都的雷声大雨点小,唯重庆玩的是真刀真枪。在重庆的武斗前线,从不见来自成都的雅士;而在成都的武斗战场上,冲锋陷阵者却多是重庆来的好战者们。
成都自古得天独厚,几无旱涝天灾。此地商事发达,四面八方的民众皆以能到成都居住养老而满足。历史上成都也七次遭外省人割据而拥(公孙述、刘备、李特、王建、孟知祥、明玉珍和张献忠)。无论风云如何变幻,成都始终是一个十足的“安乐窝”,成都人总是淡定自若“稳得起”。今天的成都人自嘲是:“吃点麻辣烫,打点小麻将,喝点盖碗茶,看点Y(成都俗语,“Y”即劣质)录像”。秦汉时关中人说“少不入川”,就是怕年轻人来此地会消磨人生的斗志,销蚀奋进的锐气。
重庆与成都相反,大山起伏、两江环抱。在重庆建一公里路的成本在成都是可建七公里。在以往那些交通十分不便的年代里,重庆人一直在挣扎中生存。苦是苦些,却不乏昂扬斗志,与山斗,与水斗,也就是斗出了重庆人今天特有的刚毅。元代的重庆人在钓鱼城抵抗元军达三十六年而不降。
成都的城与重庆的城大不一样。成都一马平川,无灾无险,筑路和建城都十分容易。成都的城市建设如同成都人的生活一样潇潇洒洒,每年都会新建好些路、改造好些路。然而无论怎么建设发展,成都的城市总显得那么平实和阴柔。既便高楼座座,也显得亭亭玉立。
重庆是座山城,出门是山,举目是山。重庆人建房不讲朝向,也无法讲朝向,见缝就插针。也就因为这样,重庆城在钢筋水泥的拼命堆筑之中炼就了峥峥阳刚之气。
巴山与蜀水不同的文脉所孕育出来的两座城和两种人竟有几乎全然不同的文化品格,甚至有科学家研究发现--成渝两地人群的血质特点也迥然有异。华莹山和长江养大的重庆人有如高山大川,壮心浩荡。川西坝子和都江堰娇惯的成都人恰似小桥流水,风情万种。重庆似一曲跌宕灼突的山河赋,成都象一首温婉秀丽的抒情诗。成都人太满足成都,哪里都不愿去,走遍天下还是觉得这个“舍南舍北皆春水”、“锦城丝管日纷纷”的成都好。重庆人太不满意重庆,所以总要外出闯天下,天南海北到处都留下了天命艰辛的重庆人奋发的足迹。
万里桥边多酒家
成都无疑是中国一座历史悠久的都市,也是中国西部最具发展前景的城市。而在“都”、“城”和“市”三者之中,尤值得一提的是成都的“市”。多半是因为历史和自然的原因,成都的市场氛围毫不逊于其文化氛围,而成都的市场文明又和当地的地域文化过从甚密、相得益彰。
由古至今,成都人在商品市场方面的探索,从来就没有落后过。人们从成都至今还保留下来的许多地名和街名中,不难感觉到成都经昔的市场曾经有过多么兴盛和繁荣--骡马市、盐市口、牛市口、草市街、羊市街、珠市街、糖市街、打铜街等等......还有好多好多。
今天的整个成都市区几乎就是一个硕大无比的市场,但凡临街傍道之处,差不多全是林立的商场店铺,颇有些像香港的铜锣湾、尖沙嘴和旺角。与全国主要城市作比较,每十万人所拥有的店铺数量,成都大大超过了上海、广州、深圳等大型商业城市而居全国之首。就连近年才兴起的外商投资的大超市、大卖场等,成都也夺了头魁。成都人乐得在此起彼伏的新店开张打折活动中来来往往。
任何事物只要与交易有关,在成都就一定能火起来。新中国的第一支股票--“蜀都股份”曾于1980年底诞生在成都。君不见成都今天的--股市、彩市、球市、楼市、报市、邮市、书市、花市、药市、茶市、酒市、衣市、宠物市乃至麻(将)市等等,哪一样不是轰轰烈烈?
成都的球市,是中国球市的根据地和晴雨表。本来并不喜好运动的成都人痴迷足球的本质原因实在令人费解。或许,他们并不是在真正欣赏足球运动和足球艺术,而是陶醉于球市的热闹,或者跌宕于球市的商机。
成都的楼市,其竞争水准在中国的西半部堪称第一,与许多沿海城市相比也毫不逊色。这里的大盘不多、好盘却不少,楼质精良、盘名典雅。成都的住区,融入了成都人对文化和艺术的精致和细腻,加上媒体的渲染,成都楼市的热闹程度与广州、深圳不遑多让。
成都的餐饮历史悠久。三千多年前,成都就有了酿酒工艺,这里的“水井坊”被称为“中国白酒第一坊”。全国历次名酒评选结果,川酒少则占三成,多则占四成。据说四川的面条,竟有多达260种做法。成都的餐饮业林林总总,花样之多、性价比之好,全国无一城可望其项背。所以,某作家笔下写道:“成都人饮食之精细、口味之刁钻,为世所罕见”。据说,几年前麦当劳初到成都探路时,也怕斗不过川菜,竟借口“此地不适合麦当劳”而遁走。无独有偶,听说驰名中外的北京“全聚德烤鸭”在成都的分店不久前歇业。原因很简单--北京人太低估了成都人的口味和成都人烹鸭的水平。
成都的茶馆举世闻名。文献载,清末时成都有街巷516条,而茶馆竟有454家。1935年时成都更已有茶馆600家,每天茶客达10万之众。今天成都的茶馆更开出了国际水平,高档茶室的精美水准和文化品位竟可媲美五星级宾馆。
成都的服装新潮、大胆而领先。成都人在穿着方面的成就,绝不输给开埠更早的广州和上海。大凡外地人到成都,都目不暇接于街头的成都人和衣著服饰,有如游走在花丛之中。
成都的糖酒,以一年一度的全国糖酒会而著称。每年的成都糖酒会,好比广州的交易会。凡遇会期,成都便人车拥塞、宾馆爆满、物价随涨,使外地人对四川这个盛产食糖和名酒的西南省会顿生敬慕。
成都的媒体也不甘落后。横看全国,象成都媒体这般火爆的,可能只有北京、广州两地。成都的报业竞争激烈,炒作之风盛行,多半是因为成都人太需要茶余饭后的“作料”。成都人的嘴因爱好美食而吃出花样,因爱好神侃而道出名堂。
成都之所以各类市场蓬勃及至“泛滥”,实在因为成都人那悠哉游哉的生活方式对商业有着太多的需求。《菜根谭》中说:“天地有万古,此身不再得。人生只百年,此日最易过。幸生其间者,不可不知有生之乐,亦不可不怀虚无之忧”。成都人绝对最懂得在人生每日的忧与乐中寻求刺激和满足。
都市百姓的传统玩法--听川戏、坐茶馆、养宠物、搓麻将、下馆子、集古玩、看热闹,都市人们的现代玩法--健身、跳舞、郊游......,成都人无不大精其道。成都的“市”,实在是成都人玩出来的,侃出来的,休闲出来的,消费出来的。所以,才会永“市”不衰。
篷门今始为君开
历史上的成都曾经有过辉煌的时代,今天的成都也并未落后于这个时代。若以政治经济地位论,成都曾为西南局之首府,在西部开发中位居战略重地,机场吞吐量也排在全国第四,更被媒体誉为“中国第四城”。在国务院批准的城市战略规划中,成都还是“三个中心(科技、商贸、金融)、两个枢纽(交通、通信)”。成都有她为自己骄傲的理由。
在计划经济时代,重庆曾一直领先于成都。那个时候,表现一个城市经济实力的重要指标是工业生产总值。因为有陪都历史和“三线建设”的背景,重庆的工业尤其是大工业远在成都之上。尽管当时成都是省会城市,重庆却总是以“老大哥”的地位自居。
当进入市场经济时代后,成都的竞争活力逐渐凸现出来,而重庆的经济产业却出现了大工业多而中小工业弱、国有企业多而非公经济弱,传统行业多而新兴产业弱的结构性障碍。直辖之后的重庆更背负了一大批国家级贫困县的沉重负担。
与重庆相比,未来成都持续成长的活力资源是显而易见的——
其一,从商业和交通的角度来看,成都将始终是中国西南和西部难以替代的的中心;其二,成都拥有中国西部最适合人们居住的自然条件和综合条件;其三,成都的经济产业结构不存在重大的问题;其四,在西部大开发中,成都处于最好的战略高地位置;其五,成都是中国旅游资源最丰富地区的中心;其六,成都拥有深厚的历史积淀,是一个文化大都会;其七,成都城市化进程的成本相对比较低;其八,成都最有可能成为西部最大的特大型城市;其九,成都的文化教育和科技力量较强;其十,成都具有移民城市的资源和潜能。
从文化的意义上说,成都在中国的地位或许比“第四城”还高。上海尽管经济上遥遥领先、西安尽管也历史悠久,然论传统的地域文化与现代的商业文化结合之深,断不及成都。
余秋雨曾经用一句无以复加的话语来褒赞过成都——“中华文明所有的一切,成都都不缺少”。成都真可谓“得天独厚”。然而,成都的缺陷也是十分明显的。当人们更多地在注意成都的优势时,成都的确需要清醒地了解,正是因为这些“得天独厚”而产生的“天府心态”和“盆地意识”,导致了成都今天和未来发展的某些劣势。
首先,与沿海大城市相比,成都毕竟位居中西部。对于入世之后的中国来说,业已成为投资主体之一的外商资本肯定更加青睐沿海城市,在那里,人员的进出和物流的进出都更加便捷,运输成本也就更有优势。今天苏州和杭州这两个城市在经济上的崛起,十分令人关注。同是休闲文化城市,东部的苏州和杭州正在春风得意、绝尘而去。
其次,成都尽管堪称大都市,但绝对还不是而且短期内也难以成为一个国际大都市。本土文化的过于厚重,使成都游离于国际文化之外,很难与上海这类国际化城市竞争,甚至重庆的国际化程度可能都比成都高。
第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乃成都人的某些意识缺陷。当今的经济世界正在发生着许多新的变化--全球化时代、快吃慢时代,网络信息时代等等。在这种新的形势下,成都人这个文化群落可能由于其秉赋中的惰性、保守和自傲等特质而失去许多机会。
例如,成都人少些雄心和壮志、豪情与大气。在强凌弱、大欺小、快吃慢的竞争时代,必须做强做大,而闲适主义的成都和成都人,多小富即安,不富亦安,不求大成。他们似乎觉得,能够在西南或者西部一隅“雄起”足矣,何必去拔什么头筹、行什么使命。
又如,成都人绝少外出发展。在四川以外的地方,人们碰到的成都人,十之有九是出来游玩的闲云野鹤,而绝少是到外埠创业发展的。据说全国部分城市作过调查,成都人的“本地化率”(祖辈久居成都而不外迁者所占总人口之比例)在全国城市中为最高,并遥遥领先。
再如,成都人安于舒适而不重速度。“在重庆建一公里路的成本在成都可以建七公里路”所产生的负面结果使成都人太有优越感,成都人的速度感和品质观也就由之而弱化。而在\"涅 ”艰境中图谋新生的重庆,正以咄咄之势重新崛起。在不久前的一次全国餐饮百强选拔中,重庆那从川菜中剥离出来的“渝菜”餐馆竟以八比三的战绩大胜川菜,这似乎成了警醒成都人的一个不容轻视的讯号。
固然,成都也需要创造和保持她自有的特点。以商业、旅游、会展、餐饮、房产、传媒等第三产业为主的成都,其实可以创造一种更符合未来人性化城市生存和经营的模式。成都就是成都,成都就应该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成都。成都将因为她的与众不同而保持她的独特的魅力。
未来的成都或许是迅速崛起的一个特大型城市独居于西部诸城之首;或许与重庆兼收并蓄、并驾齐驱,共同组成长江上游经济区;或者创造特点,成为中国内地第一个最适合移民居住的生态型城市;或者蓬门大开,成为中国中西部一个不可替代的国际大都会。
曾经伟大的成都,请一路走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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