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儿师长”逸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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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e郭先生

　　“哈儿师长”逸闻
　　“哈儿师长”是成都妇孺皆知的传奇人物，(注：哈儿在四川话中是傻子的意思），他本名范绍增，绰号“范哈儿”，原为绿林出 身的袍哥。民国十五年(公元1926年)，受杨森招安成为部下营长，后逐渐升为团长、旅长。 杨森投 靠北洋军阀以后，四川熊克武、刘湘起兵驱杨，范绍增这时反杨投到刘湘麾下，当了一名师 长 ，后来又升任为88军军长。范绍增曾经率部参加过抗日战争，西南解放前夕率领部队起 义 ，为西南的解放事业立了一功。这位绰号“范哈儿”的四川军人为人豪爽，很讲江湖义气， 一生充满传奇色彩。
　　
　　爹妈问题
　　
　　一次，范的部队来了一名副师长，名叫罗君彤。范绍增赶紧集合部队，要向大家介绍 这个副师长。哨子一吹，全体士兵黑压压地齐集在操场上。范带着罗君彤信步登上阅兵 台，发话道：“全体官兵!顷奉军长刘令，委罗君彤为本师副师长，尔等要服从其命令!”众 官兵忙举枪举手敬礼。那时候部队还不兴配副职，众官兵对副师长的角色不明就里。
　　
　　于是，范绍增问道：“你们知道副师长是个什么东西吗?”
　　
　　众人齐声高喊：“不晓得!”
　　
　　范绍增灵机一动，打了一个比喻说：“我是师长，好比你们的爹!”同时，又用手指了指 身边的罗君彤说：“他是副师长，好比你们的妈!”众人一阵哄笑。范绍增一挥手：“笑什么笑?一个师就好比一家人。老子是外当家，他是内当家，未必然你们只认老子不认妈?” 官兵们都为范绍增形象的比喻笑弯了腰。
　　
　　禁赌风波
　　
　　罗副师长来到范绍增的部队以后，治军甚严，见范绍增的部下时常聚赌，就颁发了若干条 禁令，然而范绍增手下的营长、团长们都是跟随范绍增多年的部属，哪把一个副师长放在眼 里?所以照赌不误；甚至，其中有个营长，还居然把罗副师长贴出的布告给撕了。
　　
　　这天晚上，一帮人又聚集在范公馆豪赌，大家光着膀子叼着香烟围着“范大哥”吆五喝四 。这时候，卫兵慌慌张张跑来报告说：“罗副师长带人抓赌来了。”范绍增一听，连忙把脖 子 一缩，一溜烟跑进内室，从后门逃之夭夭了。其余几个营长、团长倒满不在乎，大大咧咧， 赌金赌具摆在桌子上也不收。他们自忖这是在范公馆里，你一个副师长能把我们怎么样?
　　
　　罗副师长不管这些，见人逮人，见钱没收，还放出话说，要把那个撕布告的营长枪决示众 。大家没想到罗副师长敢在阎王爷头上动土，都跑去找到范师长，要范绍增给兄弟们撑腰。 哪知范绍增一脸苦笑，连连摇头，说：“这个姓罗的是包公下凡，又系军长派来，我哪敢顶 撞他。当时要不是我跑得快，恐怕这时候也关在黑屋子里哩!你们说，我好去见他么!算了，我奉劝大家以后遵守禁令才是。”
　　
　　众人没想到，平时敢作敢为的范师长，不知为何忽然变得胆小怕事了――原来，这是范师长和罗副师长合演的一出苦肉计，意在整治军中纪律。你别说，这招还真灵，从此以后，全师官 兵中偷鸡摸狗彻夜聚赌之类的事少多了。
　　
　　怒打小生
　　
　　范绍增是个孝子，因此最痛恨那些大逆不道的不孝孽子。有一次，范绍增部队开赴涪陵驻 防，当地县长、专员又是设宴又是设戏欢迎范师长。
　　
　　当晚的戏安排在城隍庙神台上，节目演的是《清风亭》，戏中情节大致为张继保中了状元 ，在清风亭遇见养育过自己的穷苦双亲。可是这个张继保丧尽天良，不但不认双亲，还对自 己的亲爹亲娘拳打脚踢。范师长看着窝火，就叫锣鼓暂停，然后命人把演张继保的小生“请 ”下台来。小生以为范师长对自己的演技很满意，特意叫下台来要赏银，心里乐滋滋的。没 想到刚走到范师长跟前，范师长就一个耳光扇了过去，骂道：“打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小人， 竟敢在神台上打爹骂娘!国法容得了你，老子决不饶你!”
　　
　　小生捂着红肿的脸抱怨道：“禀、禀师长，我这是在唱戏呀……”
　　
　　范绍增黑着脸说：“我知道你在唱戏，不然的话早就该把你拖出去枪毙了!”范绍增口里 在骂小生，眼光却瞟着坐在一旁的某县长。原来，这个县长就不孝敬爹娘。
　　
　　县长知道范绍增指桑骂槐骂的是自己，因此晚上亲自到范师长那儿负荆请罪，一场风波才算了结。
　　
　　一副挽联
　　
　　范绍增部一个姓李的旅长的母亲去世，由于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因此范师长急令秘 书 拟写一副挽联送去，以表孝心。秘书深知范师长的脾气，因此赶快找来一本《丧事对联集》 ，请范师长亲选一联。
　　
　　范师长的文化不高，认字也不多，因此翻了一阵，就指着一联说道：“就用这副，每联八 字成双。”秘书一看，原来是：“猛虎升天，天罡归位；雄狮入地，地煞为神。”秘书连忙 阻拦说：“要不得，这明明是男用挽联，怎么好用在老夫人头上呢?”范绍增头一歪，指着 秘 书的鼻子说道：“秘书啊秘书，我说你迂呢，你说你不迂，中山先生早就提倡男女平等，女 子死了怎么不可以用男性挽联?”
　　
　　秘书还是觉得不妥，乃赔笑说：“男女平等是可以，但这天罡地熬都是武曲星，李老夫人 她――又不是杨门女将。”范绍增大声说：“迂夫子!老夫人不是武曲星，那她怎能生出一 个四川陆军的少将旅长呢?你说你说!”范师长的一番辩白，不久即传为民间笑谈。
　　
　　幸运的玩友
　　
　　范绍增喜好川剧，每当士兵打仗的空隙，都会组织他部队中的官兵摆起川剧围鼓，忙中偷 闲地乐上一番。
　　
　　有一次，部队在武胜县捉到一个土匪，押解到师部问范绍增如何处置。范绍增当时正和俱乐部的副官在听戏，顺口说道：“绑出去砍了!”士兵正要把这个土匪推出去斩首，一名兵 弁趋前耳语道：“师长，这人会唱戏――”
　　
　　“哦?”范绍增抬头打量了土匪一眼，“听说你会唱戏?”
　　
　　“会。”
　　
　　“那你唱两段给我们饱饱耳福。”

　　那土匪清清嗓子，唱了川戏一支难度极高的曲牌《黄豆曲》。范绍增听罢，走上去啪啪就是两记耳光，教训道：“你会唱戏!干嘛还跑去当土匪?真是把脸都丢尽了!”骂完回?B style='color:black;background-color:#ff9999'>范允?兵说：“不用砍头啦!叫他换衣服，马上到俱乐部来当个唱戏的副官吧。”
　　
　　知音
　　
　　不论范绍增的部队驻扎在哪里，他的川剧围鼓都要对外演出，并且欢迎当地老百姓免费观 看，他说这叫“与民同乐”。
　　
　　有一回，他的川戏围鼓摆在长寿县街上，锣鼓一响，当地居民都来看热闹。开始时，大家还看得津津有味，但时间长了都开始打哈欠，溜号。到了晚上12点，听戏的人都散得差不 多了。范绍增听着听着，回头一看，只见昏黄的电灯底下，只有三个老太婆坐在那儿打瞌睡。
　　
　　范绍增回过头去，神秘兮兮地对她们说：“你们真是热爱我们戏班子的玩友，不错不错，每人赏银两块，明晚早些来。”
　　
　　哈儿师长不“哈”
　　
　　在成都话中，“哈”是智力低下，脑子有毛病的意思。但是，哈儿师长的“哈”却是一种大智若愚，一种故意释放出来的烟幕弹。
　　
　　范绍增投到刘湘手下当了师长后，发现刘湘特别迷信。刘湘手下有一个叫刘从云的“神仙 ”，据说比诸葛亮还厉害。因此，刘湘要求他手下的将官全都去拜刘从云为师。刘湘手下的人一听，觉得刘湘是被刘从云装神弄鬼的把戏蒙骗了，因此许多人都不想去拜刘为师。
　　
　　但范绍缯却乐呵呵地跑了去，成为刘从云的第一个参拜大弟子。其余军官都觉得范绍增鬼迷心窍，王陵基甚至骂他：“你硬是碧游宫里的小妖喃!”范绍增一听，也不气恼，而是笑嘻嘻地说：“我知道刘从云是在耍把戏，但目前他是军长的红人，我去拜拜他，也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嘛。各位，我敢说，那刘从云已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
　　
　　果然不久，刘从云的骗术就被大家戳穿，刘从云本人也夹起尾巴逃之夭夭了。大家回过神 来，才知“范哈儿”心头比镜子还亮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