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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说重庆的红卫兵墓要拆了,这里有没有重庆朋友想去凭吊滴?(老弟,7栋,小师弟,猴子你们去不???)
探访全国唯一红卫兵墓群:据称将因开发被拆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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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2月21日12:57 时代信报
信报记者 朱彦
404个死者,378个“8·15”成员,与其他墓地不同的是,随葬的还有他们的武器——头盔、钢钎、大刀;
伫立墓园,记者不由得想到了刚刚去世的巴金老人,想到了巴老那个生前未能实现的夙愿——建立中国文革博物馆……
“因为房产开发,全国唯一的红卫兵墓要被拆了。”近段时间,这条消息从网上到现实,被传得沸沸扬扬。墓地所在的重庆沙坪坝,开始吸引人们的眼球。
寻访墓园并不难,从沙坪公园后门向西,沿一条石板小路拾级而上,路的尽头是一个用青砖围墙围着的园子。一棵倒掉的大树横在园中的小路中央,阻断了去路。公园的喧嚣在这里止步。
园中矗立着113座墓碑。经过长年风化,墓碑边缘的棱角已经模糊,一些墓碑已经被青苔爬满。
沙坪公园管理处的资料显示,这个园子位于公园碧山湖畔,占地约2100平方米,原本是红岩村女主人饶国模的花园之一,后来成为墓地。到1949年,这里埋葬过周恩来总理的父亲、邓颖超的母亲等13位原中共中央南方局的工作人员,被称为“八路军办事处公墓”。1958年,国务院将“八办”烈士和邓母、周父等人的遗骨火化后移葬到红岩村。
文革武斗开始后,这里成为埋葬武斗死亡人员的地方。
动荡的岁月
“全国目前就这一处,其他都被破坏了。”81岁的廖济科(音)老人站在园子门口,望着围墙上“文革墓群”四个鲜红的大字对记者说。
良久,他摘掉头上的黑色皮帽,带着记者走进这个园子。
“这里埋的,基本上是当年武斗时死的人,都是属于‘8·15’派系的。”廖大爷迈过倒在小路中央的那棵大树,来到一块墓碑前。他把帽子揣进大衣口袋,捡起掉在碑顶的落叶丢在地上。随后,他把手轻轻按在碑身,嘴里喃喃地念着碑身上的两句碑文:“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哎……牺牲……”
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这座碑上镌刻的文字已经不大清晰。除了两句碑文,只能依稀辨认出“8·15战斗团2007团”的字样。碑的下端刻着一串模糊不清的姓名。
“武斗的时候,我就是这个团的。这碑上刻的好几个人,生前我都见过。”廖大爷摸出一根香烟,悠悠地点上。
1966年8月15日,重庆师专(现重庆师范大学)“排炮战斗队”和“轻骑战斗队”两个红卫兵组织,为赶走“四清”工作组,发动重庆大学等院校一共4000余人声援。此后,重庆很多单位纷纷跑到重庆大学,邀请他们帮忙驱赶工作组。为纪念在重庆师专的这次夺权斗争,重庆市造反派红卫兵组织命名为“8·15”。
1967年2月底,重庆造反派组织成立了“革命造反联合委员会”,遭到一些人反对。这些反对者们自行成立了与该委员会对立的组织“反到底”。
从成立开始,“反到底”就与“8·15”存在摩擦。这种摩擦一开始只是互相辩论,偶有肢体冲突,但从1967年4月开始,围绕是否拥护当时四川省革命委员会两位干部的问题,两派开始了一场规模浩大的冲突,持续时间接近两年,由高音喇叭对骂逐步升级到用钢钎、铁棒搏斗,最后竟然出动坦克、装甲车对攻,一夜发射高射炮弹一万余发,震惊全国。
根据官方统计,从1967年夏到1968年夏,“反到底”和“8·15”组织共发生武斗31起,动用枪、炮、坦克、炮船等军械兵器24次,死亡645人,其中“8·15”组织有404人埋葬在沙坪公园的这个墓群里。
“那时候,我才43岁,住在沙坪坝,”廖济科大爷说,“一开始的时候,我也和年轻人一起去‘打仗’。到后来,他们动了枪炮,我就再不敢去了,有人叫我,我都推说有事。再后来就和他们疏远了。要不然,我可能就埋在这里了。”
三十多年来,廖大爷没事时都要到这个墓群里走一走。“一开始的时候经常来,后来就少了,一两个月来一次。抽支烟,坐一坐。”
曾经有人盗墓
该墓园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这个墓群里并不光是埋葬着“8·15”组织的死者,还埋葬了一些在武斗中被流弹击中的无辜群众。
修建这个墓群的时候,这位工作人员还不到10岁。
“那场面真是恐怖。人们在这里挖了几个大坑,坑的底部和四周抹上一层水泥,就开始往里面放尸首。有的是用棺材收殓好的,有的只是个囫囵尸首,当时天气又热,都开始腐烂了。他们中的一些人给尸体注射了福尔马林,又找来清水大致洗一洗,简单收殓一下就放到坑里,再盖上泥土,插上一块木板。过了几个月,又有人来修建了墓碑。”
墓园修好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几乎没人来过,但后来竟然出现过“盗墓者”。这位管理人员回忆,那是在二十多年前,他听家里人说,墓群里有一座墓被一群小孩子挖开了。这群小孩子听说墓群里埋着武斗中用过的枪支,好奇地想挖开看看。“我一听说挖了墓,马上和家里人一起跑过来。那块墓碑都被人移走了,墓基也被撬开,地面上有几个生了锈的钢盔,还有钢钎,然后就是一根根白骨。那情形,我现在想起来还打冷战。”他说。
长大后,他成了这个墓群的管理员,每天都要到这里巡逻,打扫卫生。没事的时候,他喜欢默读碑上的碑文和悼词。随着墓碑逐渐风化,这些碑文和悼词都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生者只有回忆
这位管理员告诉记者,这个墓园平时人迹罕至,但清明时会有很多人来。“他们中有七八十岁的老年人,也有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这几年人更多了,还有几岁的孩子——他们是随着父母一起来的。”
“有个六十来岁的妇女,每年清明来这里都要哭。她丈夫26岁时参加武斗被打死,留下了她和两个不懂事的儿子。这个妇女每次都要哭到筋疲力尽,任谁都劝不住……”
据这位管理员回忆,曾有一个香港开发商打算到这附近修住宅,想拆除这片墓地。计划报批的时候没有通过,墓群才得以保存。至于最近是不是又有地产开发涉及到这里,他表示,没有听说。
“这段历史,后人不应该忘记,”他说,“这方面的文史资料平时很难看到,读一读碑文和悼词,也能大概感受一下那段岁月里的动荡。”
临走,回望萧瑟寒风中一派凄楚景色的墓园,记者突然想到了刚刚去世的巴金老人,想到了巴老那个生前未能实现的夙愿——建立中国文革博物馆。也许,将来有一天,这片墓地最终会进入那个以大地为址的博物馆,因为,它毕竟是历史的一部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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