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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文弄墨] 河边的占巴花 『短篇 老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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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31 12:38: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河边的占巴花

   那时妹妹才四岁,只会围着爸爸和奶奶腿边玩耍。爸爸和奶奶都很宠她。
  
   天刚刚下过雨,小河里的水涨的很满,流得很急,把水草的头发梳理的很顺滑。奶奶带着妹妹在小河的这边编斗笠,尖尖的,一顶又一顶。

   奶奶是编斗笠的好手,编的很快,人们军的士兵们都说她编的斗笠戴起来舒服。妹妹则一会儿捉蝴蝶一会儿捞起甜水草放在嘴里细细的嚼。土红色的小花褂粘满了湿漉漉的绿色。

   奶奶无限爱怜的看着她,笑了。

   爸爸在河对岸的草丛里,只露出头顶和一点点白衬衫。那时的老挝,白衬衫是知识分子才会穿的服装,况且,这件白衬衫是爸爸从英国带回来的,他穿起来特别的帅,这也是妈妈疯狂的爱着他的原因之一。

   爸爸坐在一个弹药箱上写作战计划。原本是一介书生,可领导队伍打起仗来却机敏过人,很少失败,战士们都非常的敬重他,这也是妈妈疯狂的爱着爸爸的第二个原因。

   我记得有一天晚上,我和妈妈一起赶路,累了休息的时候,妈妈一边帮我梳头一边问我,

   林眉,你已经十二岁了,你说咱们人民军里那哪个小伙子最帅?

   我想也没想就说,当然是爸爸,没人比他更帅。

   妈妈马上沉默了下来,嘴角明显的露出甜蜜的笑容。

   你爸爸――,他是个好男人。妈妈说。

   爸爸拨开岸边浓密的水草,对着妹妹喊:
   林静,过来一下。

   妹妹抬起头,看着河对岸爸爸慈祥的笑容,清脆的嗯了一声,扔下手中的水草,绕道很远的河中央的几块大石头,跑到爸爸身边了。

   回来时,手中捧着一个占巴花编成的花环,小心翼翼的生怕掉了一个花瓣,晒的黑黑的小脸笑成了一朵占巴花。

   奶奶,这是爸爸叫我给妈妈的,爸爸一会儿要出去了。妹妹把花环捧到奶奶面前。

   红色、白色的占巴花编成的花环映着妹妹幼嫩的脸蛋,可爱极了。

   奶奶笑得露出了仅有的两颗门牙,对妹妹说,

   来,先给林静戴上,林静戴上更漂亮了。

   说着,从花环上摘下一朵红色的小花,别在了妹妹的发间。

   妹妹一动不动,任凭奶奶摆弄。

   好看吗?奶奶?

   好看,好看!林静是大美人了,比寨子里所有的姑娘都漂亮。奶奶端详着,说道。

   比姐姐也好看吗?

   姐姐?奶奶笑出声了,锤着自己酸疼的腰,然后把妹妹揽到怀里,说,姐姐若是没戴占巴花,那也没小林静好看。

   爸爸在河对岸一边擦着随身的步枪准备出发,一边听着,看着河对岸快乐的祖孙俩,既开心,又深深的忧虑。这片灾难深重的土地啊,什么时候才能让小林静这样的孩子们可以上学,不再惧怕地雷和流弹。

   这是爸爸最大的梦想,所以,他不是留在了伦敦的别墅里,而是回到了恶劣的雨林中。

   离我家不远的黎婆婆来找奶奶,她和奶奶的关系一直很好。她在通往河边的小路上轻轻的走着,斗笠低低的押着脸,右手挎着一个大竹篮子。

   走到河边,她原本想和奶奶说话,不过,水草太高,奶奶和妹妹正在嬉闹,没有看见她。
   她又看了看河对岸,爸爸正背对着这边,背着枪,好像在往脖子上戴什么东西,他也没看见黎婆婆。
   黎婆婆想了想,没说话,从竹篮子里掏出一个小竹桶,细细长长,老挝常可以看到的那种。
   她对着爸爸的,瞄准,鼓起腮帮子,吸气,猛地吹气,然后扔掉竹筒,转身就顺着另一条小路走了。

   我和妈妈昼伏夜出,步行了两夜,到很远的地方取回了情报,正往回赶。现在离我们的驻地很近了,所以我们白天也可以赶路了。

   妈妈急着要把情报送给爸爸看。已经好几天没看到爸爸了,她不放心这个文弱的男人。妈妈在的时候,爸爸是非常听她的话的,也只有这时,爸爸严重的胃病才会好一些。

   妈妈的脚步飞快,根本不管手臂上已被田间的野草划开了好几个口子,手腕上爸爸从英国带给她的镂空的金镯子随着妈妈的手臂来回摆动,在早晨的阳光下闪闪发亮。我只好不时的小跑,这样才能跟的上。

   妈妈不说话,脸上淌着汗水和露水。青色的斗笠低低的遮住了她黑而亮的眼睛,却遮不住她俊俏的脸庞,遮不住她寨子里最红的双唇。

   很多年后,我还在想,为什么更像妈妈的是妹妹而不是我。如果能像妈妈那样美貌,我宁愿拿一部分生命来换。

   爸爸就在前面不远的河边了,这个地点很少有人知道。

   妈妈和我再次加快了脚步。

   迎面来了个人,我和妈妈一惊。

   是黎婆婆。

   黎婆婆只顾飞快的走着,我和妈妈已经躲到了草丛里,她从我们身边走过去,没看到我们。

   妈妈现在不想和任何人打招呼。

   没走多远,就到了河边,妹妹刚从奶奶怀里钻出来,奶奶刚刚拾起做斗笠的剪刀。
   爸爸不在。

   林静,爸爸呢?妈妈不安的问。

   妈妈,这是爸爸给你的,他说你戴上它就比天上的仙女还漂亮。林静迫不及待的捧出了占巴花环。

   妈妈接过花环,心情一下子柔和了起来。笑容浮现在脸上,像春天甜甜的湖水。

  她纤细的手指握着花环,在雨林里极少的,指甲修的像占巴花瓣一样整齐好看,将花环贴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胸口。

   爸爸在对面,说不等你了,他去区里开会,叫你也去。妹妹努力的复述爸爸刚才说过的话,小手指着河对岸。

   妈妈抬起头,爸爸没走,爸爸还在。

   爸爸趴在草丛中,将水草凌乱的压倒了一大片。

   花环从妈妈的手里落到了地上,花瓣像陨落的星星掉了一地。

   妈妈连斗笠都没脱,猛地跳到河里,向爸爸游去。

   奶奶呆住了,一下子昏了过去。妹妹被妈妈吓得大哭。

   我毫不犹豫,跟着妈妈也跳了下去。

   妈妈湿漉漉的爬到岸上,爬到爸爸身边。

   爸爸一动不动的趴着,背上还背着枪,上身微斜,似乎想转过身来,然而,没来得及。

   爸爸的颈后深深的插着一支涂满蛇毒的竹箭,伤口渗出的血很少,已经凝固成了绿色。

   爸爸死了。

   妈妈拔出爸爸身上的竹箭,趴在爸爸的白衬衫上嚎啕大哭,疯狂的摇着爸爸的身体,呼唤着爸爸的名字。

   妈妈瓣开爸爸蜷缩在胸前的手,手心里还握着挂在胸口的妈妈给爸爸雕刻的山神竹子挂件。

   妈妈浑身颤抖,紧紧的抱着爸爸,脸贴在爸爸宽阔的背上,大声的哭着。河对面传来妹妹的哭声。

   是黎婆婆,妈妈。我看着竹箭,说。

   妈妈的眼里冒出野兽般复仇的凶光,挣扎着要站起来,左手抓起爸爸的枪,然而她的身体已经软的站不起来了,而且,她根本就舍不得离开爸爸的身体。

   我按住妈妈的肩头,对她说。

   妈妈,你陪着爸爸,我去。

   妈妈点点头,满脸泪水,无助的看着我,已说不出话来了。

   我没有拿枪,游过河,看了妹妹一眼,飞快的向刚才碰到黎婆婆的方向跑去。

   我抄小路绕到了黎婆婆前面。

   黎婆婆显然没料到会迎面碰到我。她有点害怕,站住了。

   我一言不发的瞪着她,向她走去。

   接着,我平静的微笑着,

   黎婆婆,你好。我说着,向她走去。

   小林眉,你到哪里去?黎婆婆回过神来,说道。

   去找我爸爸。我说。

   你爸爸在前面?

   是的。说着,我从她身边走过,准确的将一把同样涂满蛇毒的竹箭整个插进了她腰的侧面。

   这是我妈妈教我的,必死无疑。

   黎婆婆的身体剧烈的抖动着,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

   是阮烈文,是阮烈文叫我干的,不是我——

   黎婆婆极力辩解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的瞳孔已经开始放大。

   我右手一扬,又一把小小的柳叶飞镖刺进了黎婆婆的喉头,她没挣扎几下,就倒了,直到许多天后腐烂在这里。

   十二年过去了。如果没有这一天,就不会有我和妹妹十二年的艰难复仇。如果没有这一天,或许我妹妹就不会死,或许,我们也不会碰到这个男人。

   可是,这一天已经无法改变的发生了,就像这十二年也已经无法改变的过去了。
发表于 2005-12-31 12:49:48 | 显示全部楼层
很感人,只是结局有点看不懂,我想这不是单独的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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