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泱泱悲秋
手头上一本《顾城的诗》陆陆续续看了半年,一些读过了七八遍,一些也许还没看,于是想写点什么,关于顾城,关于诗。
一直在想上天给了顾城一双怎样的眼睛去看世界,能穿过城市的钢筋水泥去触摸长满青草的大地。他用诗为自己搭建了一个城堡,在他的世界里,阳光是长满羽毛的,空气是蓝的,风是淡紫色的,表情是玫瑰色的,月亮是钉在天上的金属纽扣,冬天是呜咽的白瓷瓶,暖融融的大奶牛把纯白的奶汁注入黑夜,黑夜带着六弦琴流浪,风中的小花系着紫色头巾,所有细碎的叶子都含着蜜水,玻璃和蓝空相爱,钱夹里装满的是花籽,遗落的分币在泥地上冥想,灰烬变得纯洁,火焰变得柔软。
就在这样一个连花朵都有温度的世界里,他穿着银杏树的服装,在一个被太阳光烘干的小小的安全的角落,像青草一样呼吸,把轻轻的梦想告诉春天,醒在一个明亮的梦里,凝望着梳洗完毕的天空,靠着树静听时间在木纹中行走,用水杉的笔尖在风中写下婚约,用最轻的吻使她睫毛上沾满花粉,带着迟迟疑疑的幸福叙说小新娘的服饰,在雪松和白桦树的舞会上唱自己的歌。
顾城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美好的诗,然而他的心,却像孩子一样,固执地拒绝伤害。他的爱小心翼翼,而这个世界却有太多的尖锐的碎片让他不知所措。他可以忍受孤独但不能忍受至爱的人的离弃。有那么多种逃避现实的方法他却选择了最极端的那种。在他的身后,一片灰砂染黄了雪白的云层,向日葵花瓣纷纷落下,像散开的音符。
我一向偏爱古体诗,一种是格律美,一种是意境美。所以我亦喜爱骈文。新诗好写,写好却难。没了韵律的要求,新诗像无形的水,任意变幻着形状。然而,不是一个长句子拆开来读就是诗,不是句末押韵就称得上是诗。有些自诩为诗人的人,作一些低级的吟唱,发几声看似激昂的呐喊,罗列一堆毫无关联的词汇,就狂妄的自以为开创了新诗的流派,可笑至极。诗不是那个样子的,它不是单纯的要诉说什么,而是让读者能用他们的眼睛去看世界,去感受他们所感受的。古诗要读的,要背的,因为有音乐的感觉。顾城的诗我是不喜欢刻意去背诵的,甚至不读出来,我宁可同一首诗反反复复的看,徜徉在他的城堡里,感观混淆得一塌糊涂,干净,快乐 ,忧伤,新奇,这是我最喜欢的感觉。
顾城被称为当代仅有的唯灵浪漫主义诗人。
在另外一个国度里,他一定可以避开世俗的尘埃,总有一盏不灭的灯把陌生的小路照亮,淡青的火焰温暖他的指尖。白蝴蝶为他引路,树袋熊向他微笑,星星哼唱着歌谣,为了他为它们写的那些颂歌。
这是我最喜欢的顾城的一首诗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节选)
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
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
都习惯光明
我想画下遥远的风景
画下清晰的地平线和水波
画下许许多多快乐的小河
画下丘陵——
长满淡淡的茸毛
我让他们挨得很近
让他们相爱
让每一个默许
每一阵静静的春天的激动
都成为一朵小花的生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