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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剑锋,南方周末新闻中心记者。毕业于西南政法大学新闻系。曾供职于南方都市报,因《卧底番禺传销》《揭开传销绝对秘密》等传销系列调查获荐央视2004年度“中国风云记者”的候选。还采写过《妞妞资产大起底》《砍手党来自小山村》等深度调查,后因劝服、报道“少年阿星杀人事件”中的杀人者阿星投案自首,引起很大轰动。最新采访报道《代课教师艰辛执著震撼人心》发表于最新一期《南方周末》头条。每年的11月8日是中国记者节。因为记者,让我们看到了来自国际的、国内的、本地的各类新闻,让我们知道了世界上所有国家发生的大事、新鲜事、趣味事。明白了世界上还有饥荒,有寒冷,有暴力,有丑恶……因为记者,给我们平静是生活增加恐惧,给美丽的人生笼罩阴影,给太平盛世抹黑,迫使一些单位防记者如防贼,让某些官商避记者如避瘟疫寇仇。所以,我们必须“防火、防盗、防记者”。如果没有了记者,世界将没有黑暗,没有腐败,没有贫困,没有饥饿......我们都将生活在完美世界里。
访谈现在开始——
主持人(以下简称主):各位网友早上好,欢迎进入网易嘉宾聊天室,今天是11月8日记者节,我们邀请到了南方周末报的记者傅剑峰作客网易,欢迎傅剑峰记者,首先祝你节日快乐。
傅剑锋(以下简称傅):大家好。
主:您做记者有多长时间了?
傅:一共是4年时间吧。
主:为什么选择记者作为你的职业?
傅:跟我所学的大学专业差不多,我是西南政法大学毕业的,这些东西的追求可能让我产生一些悲悯的情绪,要为社会作一些东西,应该说我在上大学的时候受《南方周末》的影响非常深,没想到后来到这边来工作,它对我有很多启发,令我去追求这个行业。
主:您认为记者这一行业最大的吸引力是什么?
傅:就像刚才所说的,对于一个所谓有点理想人,这种想给社会赋予什么东西,这种行业是某种可以实现的。第二的话,记者这个行业,跟一般的行业是不一样的,是有创造性的行业,每一个写作,每一个采访都是创造,我是不断挑战自我的人,在挑战的过程中感受到自身的无限的可能性,心中有一种快感,第三是记者行业的薪水收入还可以,能够让我过上相对体面的生活。主要是这三个原因。
主:您觉得现在对南方周末满意吗?
傅:总体来说,至少我现在选择这个平台还可以,每一个媒体,工作平台都不是尽善尽美的,总存在一些缺陷,进入《南方周末》,我在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可以选择黄埔海关,我要去的成绩是很高的。但是关键的时候我退出了,因为我觉得我的个性更适合当记者,不适合政府机关,不要为了钱而选择自己不喜欢的职业,现在社会给予我们这样的条件。
主:您觉得媒体需要什么因的记者个性呢?
傅:我觉得媒体的个性需要这个人是外向的,喜欢跟外面进行交往。第二是需要挑战自我的能力,政府机关是按步就班的,而媒体是不一样的,需要不断的创造。这是最大的不同点。
主:傅剑峰作过很多很多有影响力的报道,有传销内幕,有少年阿星杀人事件,我想知道你能不能跟我们讲一下做卧底传销时候的经历?
傅:不管是做什么样的调查,首先我觉得不是勇气的问题,我觉得这些问题是放在大的额事业和大的尺度下关注这些事情的,这些事情很多出现在地方媒体报道的实践,还有社会的背景下观察的时候,有一些更深曾经的意义,第二是有个道德的问题,比如说卧底之类的,不是很难的,这些方法临时做的时候可以想出来的,包括卧底有什么危险,当然有一些,后来因为我的年龄有一点大,当时传销组织的人,他们年纪比较小,当时我跟报社说,有一个马林,他在南方都市报已经在实习,他后来去做了。这个过程中有很多趣事,比如雅典奥运会开始,我们设了很多的暗语,比如什么人进来了,就说奥运会有什么人来了,我们是用暗语说的,用这种方式来规避伤害的方式,不能使暗访者受到任何的伤害,安全是第一的,其他是次要的。
主:乐趣多于苦是吗?
傅:对,包括最近跟网友聊天的时候,如果有其他行业可以选择的话,不要选择记者,因为很辛苦,但是另外一种是很有乐趣的,有精神上的乐趣,可以挑战自身的极限,我觉得具有这样的品质做记者特别适合。
主:有一位网友叫阿甘,他说做卧底有没有危险,有危险怎么办?
傅:以前的一些报道以及近段时间的报道,我要做暗访的,这个时候跟做警察有点类似,但是危险性不是很大,因为做之前,把行情了解清楚,了解一定的底细,然后进入里面去,他们很难怀疑我,之前还要做好一些准备,把所有的退路铺设好,这些准备工作做好了以后,就没有什么危险,这是特别重要的,不能有闪失。
主:有一个传媒小子问,你有没有遭到过不良的报复?
傅:报复倒是没有,但是有时候被有关部门监控过,有打过威胁电话,往往批评类的报道才惹祸,这类我只说三分,七分我留下的,那是很有用的,如果他来威胁我的时候,我可以说,我已经给你很多面子了,如果跟我干到低的话,我也要跟你干到低,这是一种生活智慧。
主:有网友故因问,我是被捡来的人,收养我的男人是做卖淫活动,我应该怎么做?
傅:一方面这个人有善心,另一方面是因为生活过不下去,去卖淫,人性的东西很复杂,很难简单判定这个人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从个人角度来说,我还是挺同情这个人,或者是甚至有一定敬佩,在这种贫困的情况下,做卖淫活动,从理性角度来说,我不是很赞同,一个人帮助一个人是对的,但是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助人,帮助人是很快乐的事情,我们要快乐的帮助人,不要痛苦地帮助人。
主:有一位网友问,作为一个全国有影响力的记者,你觉得这个平台把你所看到的、所采访的真相都报道出来吗?
傅:这个不可能,我看到的真相报道30%我就很满意了,在现在的情况下,很多东西都不能说,因为了解中国国情的人,都知道这一点。
主:在《阿星杀人事件》当中,有不少人质疑报道的倾向性,有一部分网友问,在您的报道中,为什么对一个杀人犯抱有那么强烈的同情心,甚至认为是媒体的堕落,这点能给我们说说你的看法吗?
傅:大部分人都是一元化的教育理念,要么对,要么错,要么这个人是好人,要么这个人是罪人,罪人就要下地狱,我觉得这个观念是要转变的,阿星在报道的时候,他是杀人者,像这样的杀人者,从来没有回避,这样的杀人者,要受到法律的惩罚,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从犯罪的角度来说,他是值得同情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同情他呢?为什么不能用人道主义对待他呢?作为基督教来说,我们对每个人的犯罪,作为他的同类,本身要承担中间的罪责,这是基督教的观点,佛教是一个非常博大的宗教,他说,如果一个人犯罪,我们应该去拯救他,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是一种慈悲为怀的胸怀,这是非常闪光的道德观和价值观,为什么我们不能这么做呢,我们正缺少这样的人道主义。
主:您信教吗?
傅:我不信,但是有很多宗教的东西是值得我们学习和探究的。
主:《发廊女日记》这篇报道,里面的东西很感人,但是在世的人,警方看,或者其他人看,是不是违法呢?
傅:我们发表这个日志,是经过她的丈夫陈小林的同意发表的,我们是完全遵循他的意愿的。他的丈夫被找到以后,咨询过他的意见,他的丈夫是同意的,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网友提出这样的问题是很好的,新闻要求以及新闻伦理的冲突,这种冲突怎么解决,我觉得作为责任心的人,始终要衡量这些,要遵守中间的道德东西和伦理的东西。
主:有网友说,发廊女是人存在的一个侧面,能够代表群体吗?
傅:她是代表一个侧面,我是把一个侧面反映出来,我觉得已经说明很多东西了,就像有一句话证明了这一点,“一个水珠可以反映太阳的光辉”,同样这也是一个侧面,反映一个悲欢离合,深层次的苦难。
主:这种感情跟他人体分离了,她多少有精神分裂,您怎么看呢?
傅:她不是精神分裂,更多的是被生活所迫,一开始是违背她的意愿,但是后来麻木了,后来我跟我的编辑说的时候,这是现实版的活者,他们确实是失利了,他的肉体和精神没有在一起,反映出了这件事的悲剧性,在这种差距性的情况下,怎么去理解他们。
主:阿甘说,作为记者,新闻报道到什么程度,是您想追求的?
傅:我的目标是成为优秀的调查记者,从价值追求来说,他应该是站在国家船上的了望者,看这个船之前有没有冰山,有没有暗礁,来报告船长,这是我们最高的追求,可能我做不到这一点,但是我希望报道上去影响公众的观念,能够改善一些概念,能够安排我们国家或者具体的政策,一些制度的安排,如果能力达到这点,这是我比较高的价值追求。从道德操守来说,一个记者要说真话,如果不能说真话,至少不能说假话。
主:您认为《南方周末》是国内的一流媒体吗?比其他媒体好在哪里?
傅:作为业内的人,也许不应该评价自己的媒体和同行,但是我相信《南方周末》是国内优秀的媒体,虽然受到几次的变故,受到一些打击,但是还是非常坚韧的走在新闻的路上,进行一些转型,我觉得至少在国内是一个很不错的媒体。
主:阿甘网友问,他说有压力的时候,怎么排除的呢?如果写不出东西,或者写出的东西不能体现水平的时候,不满意自己的情况时怎么办?
傅:经常出现这种情况,比如说,发廊女写了三四稿,有时候压力很大,晚上睡不着觉,但是我基本上保持比较规律的生活,有时间的时候,我每天早上起来跑步,每天跑40公里。
主:有网友问,做新闻记者太辛苦了,以后会转行吗?
傅:以后会转行,从人的常态来看人的一生是很短暂的,在这种短暂的生命里,看到这个世界是很快乐的,但是30岁、40岁以后,我喜欢做学术、做研究,可能会跑到一个学校去做老师。
主:传媒小子问,有一个应和卖淫说法,您同意吗?
傅:我个人比较赞同卖淫非罪化,这些贫穷的群体,卖淫是非法的,他们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往往不会跟警察说的,他们往往会遭到很多人的剥削,比如鸡头的剥削,黑社会的剥削,还有渎职的执法者的剥削,所以她们挺悲惨的,很多西方国家是非罪化的,这可能会更好一点。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
主:有网友问,你身上有没有国内一流媒体的光环呢?
傅:没有,我特别讨厌所谓的大牌记者在老百姓面前摆大牌。
主:绿茶网友问,《南方周末》言论是比较大胆开放的,您认为国内和国外差距有多大?
傅:应该说非常大的。因为涉及到政治方面,我不好展开,可以去一些网站讨论,在这里讨论不太适合。
主:最近我们看到一期《南方周末》的头条,是关于代课老师的报道,您希望帮到别人吗?
傅:我很希望报道能够帮助更多的人,我最大的目的就是成为国家之船的了望者,希望我的报道改善一些人的命运,我希望我的报道能够引起高层决策者的关注,比如对义务教育体制能够改善,希望我的报道引起网友和读者的关注,至少国家的制度目前不能解决的话,我们能不能帮助他们呢,比如说捐款,就现在来说,很多东西是令人失望的,这两天准备跟新浪网合作做一个捐助活动,也是请一些代课老师包括县委书记,到新浪聊天室进行一个对话,但是一把手不同意,让人觉得很凄凉,心里很难受,所以我们的基层政府,我无话可说。
主:是不是因为你的报道,有些人得到了改善?
傅:有的,经我以前的报道有不少,我最早的一次还是在大学,那时候我爸爸在深圳工作,当时我去玩,我爸看我一天到晚没事,让我到深圳法制报去实习,它有一个公共场所,叫大家乐,当时要倒闭了,后来我写了一篇文章,还给大家乐拨了款。
主:末代皇帝问,您觉得忠于新闻事实的多,还是迫于这种压力的多?
傅:首先我一定是忠于事实的,作为记者的底线,可以有不说的真话,但是绝不能说假话。第二,在现有的压力之下,一个记者要跟各种压力对抗,我虽然报道这么多事情,那么多的风浪,但从来没有人到报社来投诉我,这是一个奇迹,主要是因为我掌握了平衡的技巧。
主:在你采访的过程中,这些人这些事会对你内心造成冲击吗?
傅:我觉得他们是一个很大的群体,比如说像卖淫女,像民工这些,从数目来说,甚至超过我们所谓的精英群体,他们所谓的边缘,主要是因为没有话语权,他们是一个沉默的大多数,这是我对边缘的看法。第二会不会影响我个人的心情,我有很多事情感到很难受,当然我觉得我会调节自己的心情,这些事情不会影响到我,一开始工作一两天,会影响我的生活,但是现在我已经分离开来了,我过得还蛮有情趣的。
主:如果遇到这种困扰,你是怎么解决的?平衡的技巧是怎样的?
傅:一开始的时候就会很激动,甚至很痛苦,也有哭过的,但是后来,我慢慢想通了,我是做一个观察者来做这些事情的,我要把本分的事情做好,但是后来慢慢好了,该看书的时候看书,该玩的时候就去玩,这样的话,就把两者分离开来了。
主:有网友问,这是一种平衡,你是怎么做到这种平衡或者是这种技巧,能不能跟大家说一下?
傅:全面思考的一种技巧,也是种生存智慧。
主:有网友说,我也是学新闻的,今年我要毕业了,您对这些人有什么好的建议?
傅:对学新闻的同学或者是对新闻感兴趣的朋友,做人很重要,后来才做事,第二修养是很重要的,一个好的记者,要具有一定的学术背景和修养,你才能用大的眼光理论体系来分析事件,如果没有这种修养,只是看到山就是山,看到水就是水,所以要多看书,在读大学的时候,我们新闻系是一个很新生的,我受到最大的锻炼是法学,法学对一个人的锻炼是非常有价值的,我幸亏是进入法学系。
主:末代皇帝网友问,您经常收红包吗?
傅:以前我跑热线的时候,因为我是从最基层的记者做起的,跑过热线,跑过政法线,以后才到调查记者的,以前在跑线的时候会收到一些红包,比如政府机关、大的企业,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收一些红包,因为每一个人都收。第二我绝对遵守一个原则,如果这个稿子跟拿钱会产生冲突的时候,我是不会去拿的,比如黔江万宝做的时候,这块地是不能建房子的,但是很多都收买了以后,都说这个都能建,这个地产商都给了每一个记者2000块钱,但是我最后退还了这个钱,这个报道是不能报道的,还有投诉的问题,绝对是不能拿这个钱。第一是违背道德观的,第二是利益会出现问题,有些人吞小利,把自己的前程毁了。
主:有没有人送你东西,让你不要报道的?
傅:有的,如果有报道价值,我不会听从哪一方面人的意见。
主:阿甘问,有一些揭露和阴暗面的新闻,有没有吸引力?
傅:都有吸引力,像小人物,我在《南方周末》做两个版的报道,一个人跟诈骗战斗,遇到追杀,自己的贫困,但是他非常喜欢干这种事情,虽然是小人物,但是是很伟大的。
主:新闻明星问,您现在是名记者了,你以后做卧底的时候,大家都认识你了,你的记者生涯是不是结束了?
傅:大多数是不认识我的。
主:有没有这些方面的经历?
傅:有的,但这方面要少一些,我更多的掌握一些平衡的技巧,有很多同事遇到这些方面的问题,对很多敏感的事情,往往能过关,逼稿是很少的,但是很痛苦。
主:被逼稿有没有什么方法?
傅:最主要是报社的干部层的压力。
主:您是怎么看待这种报道的,有没有价值,有没有什么样的标准,跟大家分享一下?作为一个记者来说,你的成就感主要是来自哪些方面?
傅:我觉得这种成就感首先是来自于自我,刚才我说过了,我是一个特别喜欢挑战自我的人,当你去完成了之前你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时候,你心里面有一个很大的快感,有一种自我实现的感觉,这是比较高层次的心里享受,这是我实现成就感的一个方面,一个报道引起大众的关注,包括朋友同事的关注,这是被尊重的,这种感觉当然我是很快乐的,还有我的报道能够改善一些人的命运,还有出现制度的安排,当然这种还没有,这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除了记者本身很好的素质,还要有机遇。我觉得这种成就感首先是来自于自我,刚才我说过了,我是一个特别喜欢挑战自我的人,当你去完成了之前你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时候,你心里面有一个很大的快感,有一种自我实现的感觉,这是比较高层次的心里享受,这是我实现成就感的一个方面,一个报道引起大众的关注,包括朋友同事的关注,这是被尊重的,这种感觉当然我是很快乐的,还有我的报道能够改善一些人的命运,还有出现制度的安排,当然这种还没有,这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除了记者本身很好的素质,还要有机遇。
主:天空网友对你每天的工作很感兴趣,问你平常工作时间是怎么安排的?
傅:现在的工作非常自由,平常我很少去办公室,基本上是收集资料,自己在读书,是SOHO的工作方式,第二我工作起来是很疯狂的,我出差可能是连续一个月,晚上写资料,怎么样去挖掘新闻资料,但是工作完以后,就比较放松,比如去听音乐、去旅行,我会保持一个很好的生活规律,有空的时候,去跑步,去打球、游泳,总的来说我是一个比较好动的人。
主:很多网友对《南方周末》很感兴趣,2003年改了主编,很多记者集体辞职了,对这件事情您怎么看待?
傅:2003年时候,有一个变故,那些辞职的记者有一部分是不认同当时主编的价值观,出走了,另外他们是出于自己工作、生活方面的需求而离开的,他们很多去了《南方周末》的下面的周刊,也有很多人回来了,南方周末很多人有牢骚,去了很多媒体,虽然这个媒体不是很满意,但是其他媒体更不满意,《南方周末》的工作环境在中国是数一数二了。像有些人是工作上的需要而走的,这些我觉得很多是发展的需要,这些需要一分为二来看的。
主:您觉得在南方周末的平台上,您能够坚持所谓的公平、正义的原则吗?
傅:基本是坚持这种原则,我想可能这个让我的读者来评价更为合适,如果你们看到我的报道,你们可以作出更准确的评价。
主:末代皇帝问,刚才这种平衡的压力、平衡的技巧,会不会有时候把事实隐藏掉了,把很多东西复杂化了,会不会误导读者?
傅:我不是去迎合某一些人,我尽可能把真实、真相反映出来,但是反映出来的时候,不能太锋利了,会让很多当事人、集团或者有关部门感到很不爽,这个时候我就把锋利的程度隐藏一些,但是我还是要把这些东西报道出来,只不过没有那么锋利而已,这就是一种道与素的问题。
主:应和海盗的网友问,您觉得在采访过程中,遇到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傅:经常被人拒绝,有时候会觉得无技可施,比如有些地方官员,他们一口拒绝你,特别泄气,这是很痛苦的事情。
主:记者有采访的权利,当事人有没有拒绝采访的权利?
傅:当然有,我们可以通过一些渠道去感染他们,还有具体的采访对象拒绝,比如对他不利的事情,等等之类的要进行沟通,还有一个记者的坦率、善良,会接受采访。
主:前几期,《南方周末》的内容纷纷用了网络上的文章,甚至做到头版头条了,有网友觉得,这是很低俗的?您是怎么看待?
傅:这个文章出来以后,有一派赞同文章上的头条的,有一派认为根本不值得,我是觉得根本不值得的,这个东西是虚伪的,所以我觉得没有求证来谈这个东西,失去了新闻的基础,怎么可以放上去呢。当时南方周末有一个很棒的头条,但是由于政治的压力,被抽掉了,因为没有内容放上去,所以编辑觉得这个很好玩,就放上去了,虽然我跟这个编辑非常好,但是我还是批判了,在我们内部也引起了很多激烈的争论,当然这是南方周末的企业文化,我觉得这倒是挺好的。
主:星空问,您觉得对目前的收入满意吗?
傅:不是很满意,在之前的工作一个月有一万多块,基本上是一万二到一万五吧,我为什么会去《南方周末》?因为《南方周末》是我心里面的一个情结,并且它是一个很好的媒体,我放弃了钱而追求了价值,这是我的价值取向的问题。
主:您认为您做记者还可以做到多少岁?
傅:我觉得我可以做一辈子,但是从现有的制度来说,不可能的。因为有很多压力,到了30多岁以后,身体不允许了,不像国外,他们可以做到七十岁、八十岁,他们有很宽裕的生活环境,所以我说了,我以后可能按照我们中国职业记者走的一般路径,我做到一定的时候,去做管理层,或者去做老师、教授,去做学术研究。
主:那以后转行做什么呢?
傅:现在还没有想到。
主:通过网易,有没有什么话要对网友说的?
傅:今天是记者节,祝我们的记者朋友节日快乐!
主:今天的访谈到这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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