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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文弄墨] 接着发两篇旧小说,《10点之前的等待》《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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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30 19:29: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0点之前的等待

我站在马路边高高地举着一块红色木牌,木牌上有一个白油漆刷的大大的9字,这是一个暗号,我和丙丙都清楚这一点,今天我们要去爬车厢,只要十点之前我们能凑在一起,我们就可以蹬蹬蹬地从地下通道穿过去,飞快地爬进那辆老早就停下来等待着的绿色车厢了。
这真是个狂欢的日子,今天早上我还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听到镜子里的小人不停地呐喊,我们要造反,造反,造反,我凑过去一看,嘿,他们居然都戴上了黑色纤维的头盔,手里握着小型的自动冲锋枪对着一块金黄的麦田突突突地扫射,一丛丛的麦子倾斜地倒了下来,这真令人兴奋。我也要去爬火车了,我早就盼望着爬火车了,我甚至用红色水笔在白色裙子上涂了一个火车头,突突突,火车头向前开起来冒着黑烟。
我的左手提了一个黑色塑料袋,沉甸甸的,里面装了三袋烤鱼片和六罐啤酒,我们要在跳进车厢后找块空地把它们通通摆出来,然后啪的一声打开啤酒罐狠狠地灌几口,再用力扯下一块鱼吧唧吧唧地嚼个痛快,我们从坐的地方往外看,田野里是一片一片盛开着的油菜花。于是我就开始给丙丙讲前天晚上做的那个可恶极了的梦。
我发誓我从没做过如此晦气的梦,如果你曾经被一桶橘红色的油漆从头浇到尾,你一定可以体会到我当时有多么的绝望,可是你们都不在我身边,我任由那一群卑鄙的家伙摆弄,他们把左轮手枪抵在我的后脑勺上逼着我一步一步地朝前走,走到一根又高又粗的黑皮柱子跟前时,他们掏出一捆黑色的绳子将我绑在了上面,然后,哗的一声,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橘红的液滴已经开始顺着我的脸颊、下巴、脖子一颗颗地滴下来,啪啪啪啪,砸在了我的鞋面上。
说到这儿,我垂下眼睛,瞧了瞧脚上的帆布鞋,就是这双鞋子,红色白色蓝色,我那么喜欢它,我依旧没有穿袜子。
丙丙坐在我对面依旧听得很认真,他的嘴巴鼓鼓的,我对他说,梦里我的鞋子报废了,我哭得很伤心,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跟油漆混在一起,很鲜艳。
这都是因为一只可恶的风筝,都是它把我带到那个阴森的鬼地方的,于是我莫名其妙地被人欺负,被从头到脚地浇满了油漆。我看着衣服上再也洗不掉的油漆,我想我已经不需要去染头发了,我已经是一株可笑的大番茄了。我的眼睛里不停地流出橘红的泪水。
说到这儿,丙丙突然遏制不住地笑了起来,他嘴里的啤酒喷得到处都是。
我一下子生气了,拎起他的衣领来,你他妈的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知不知道,一醒来我就翻箱倒柜地将去年放的那只风筝拽了出来,我拿剪刀拼命拼命地剪,将它剪得一条一条,然后剪成粉末,我一边剪一边哭,你知不知道!
我突然真的愤怒了,我看着一辆一辆的公车停下来又开走,一波一波的人流涌下来又涌上去,我等的那朵小浪花却一直没有出现。我的左手被袋子勒出一条血红的印子来,我越来越累,越来越激动,我把头摇来摇去,像货郎担子里的拨浪鼓。
昨晚我还和他通过电话,我们说好今天上午十点在这里碰面,他还说,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就会看到我手中高高举起的牌子,然后他会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大声喊我的名字,然后从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迅速地跑过来,然后我们一起蹬蹬蹬地从地下通道穿过去,飞快地爬进那辆老早就停下来等待着的绿色车厢。
后来他甚至还给我讲了几个故事。
他说有一个长得像风的女孩,她可以每天在城市上空飞来飞去,她曾经看见一个女孩蹲在河边静静地凝视着远方,她扎着两条细细长长的小辫子,怀里抱着一个瓦罐,她的面前有一丛红花和绿草。她还看见一个哥哥拉着妹妹的手在小巷子里奔跑。可是女孩后来死了,有一天,她远远地看到一群少年在争斗中被武器射杀,血流成河,她一下子失去控制从空中掉了下来,临死前她说,永别吧,武器。
这真是个让人难过的故事。我不得不让丙丙重新给我讲一个故事来忘记它。
丙丙说,世界上是有这样一种奇怪的火车的。你每次去坐时,火车里面都是空空荡荡的,除了你之外一个人都没有。你可以在座位上闭上你的眼睛,听着铁轨被撞击后哐当哐当的声音,在脑海中幻想着一切。每次到站的时候,你都可以从位子上蹦下来,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等你在那个地方呆烦了之后,你又可以回到原来下车的地方,在呼啸而来的火车停稳后重新跳上去。这是一辆你随时可以下车又随时可以爬上去的火车。
这个奇怪的好像是为个人准备的火车又让我记起我们明天的计划,我对丙丙说,我们该睡觉了,明天要去爬火车。
丙丙说,恩,明天记住举起你的牌子。
我说,恩。
再见。
电话嘟嘟嘟地响了起来。
吱——又有一辆车在我面前停下来,我将手中的木牌又举高了些,那些下车的人从我身边纷纷走过,每一个都盯住我的木牌。算了,这是暗号,你们不会懂的。车上的人都走光了,又有许多人非常勇猛地挤向车门,我一个人站在马路旁边高高地举着牌子,我觉得我已经是个行为艺术者了,我的行为让我以为自己像自由女神一样可以光照人类。
我想到很久很久以前,我穿着白色玻璃纱的裙子,我的手中抱着的是一本墨绿封皮的大书,从里面可以开出水仙花来,而不是现在这样一个红色的木牌,上面用白油漆涂着一个大大的9字。
我好累好累,好累好累,我好像已经麻木了,我的脖子也不再能像只拨浪鼓那样摇来摇去了,我甚至不再能改变一下姿势,后来,我大概累死了,最后有一些人他们从公车上走下来,他们在我的周围围了一个圈,后来所有的人都围过来,他们指着我僵直的身子说,天哪,快来看啊,那个小女孩她举着一个牌子一动不动,她累死了呀。你看,她的牌子上有个9字,那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丙丙终于赶过来了,他背着一个沉重的大书包呼哧呼哧地跑过来,跑得都快断气了,他从那些人中间挤进去摸了摸我的脸,他想把我的手放下来,可是他怎么都不能将我的手放下来,后来他抱着我的胳膊哭了起来,看到他哭,围着的人就都慢慢散开了,他们边走边回头,看哪,一定是那个小伙子让那个女孩累死的。听到他们这样说,丙丙就更伤心了,他的哭声越来越响亮。
如果我真的为他累死,他会知道吗?我越来越怀疑他会赶过来跟我一起去爬火车。我看着远处百货大楼外墙上的大钟,绿色的时针不偏不倚正指向数字10,钟声当当撩得我心如火燎。
如果他真的来了,我就会把黑色塑料袋里的东西全都塞进他军绿色的大背包,然后我们两个手牵着手蹬蹬蹬地穿过地下通道,然后我们飞快地爬进那辆老早就停下来等待着的绿色车厢。我们站在车厢里像是征服一切的英雄,大大的风吹过,把我的头发全都向后扬起来,我们的衣角猎猎作响,如风鼓动的大旗。
嗖一声,一枚子弹准确地穿过9字中间的圆圈,这是我们的暗号,我在心里呐喊一声,抬起头来。
对街,一个持枪少年。
我奔跑过去。
这是10点之前为了一节车厢的等待。
                                          
03年
 楼主| 发表于 2006-5-30 19:30:36 | 显示全部楼层
收集

(一)鸭舌帽女人的亮相

除非帽子湿搭搭地被夹在铁丝上晾晒(这时通常会有一只黑猫跳蹿着用爪子来拉扯它),鸭舌帽女人的头上总会扣着那顶鸭舌帽(帽檐偏向右耳,整个帽子与后面衣领保持平行)。她喜欢戴着它在所住小区的窄小水泥路上走动,尽管路边的石椅上一男一女老是不停歇地亲吻(她沿着路来回几趟的时间里他们一直没有停止过),她仍旧很享受地沉浸在被帽檐保护的半封闭的世界中去,想着有些电话为何总打不通和一些来自屋角处的干扰。
她还总在上厕所的时候用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来抚摸它,这种惯常的行为慢慢成为一种陪衬,或者更重要些,成为一种驱动程序。这种时候,从头顶的窗户望出去,太阳约摸在左中天。等到太阳爬到正中天时,鸭舌帽女人就要去赶公交车了。
一周内有四天鸭舌帽女人需要去挤公交车,车从远处驶来一个急刹车在站前定住,一大群人便像夜间归巢的鸡仔般迅速而用力地涌进长方体黑洞中,鸭舌帽女人的红帽子就在人头上晃悠悠个不停,有时飘到窗前的位子上,有时在障碍物中间被围堵。如果是后种情形,鸭舌帽女人就需在拥挤闷塞呼吸不畅的公交车大罐子中,一手(至于是左手还是右手,要视情况来定)抓住高出她头顶30cm的横杆(横杆上装了拉环后她的手指就改换成以包围状掐紧结实布绳),另一手作出泰山般的稳定形态覆盖在帽子上面,以免它被行走中的高个子男人手臂的摆动粗暴地蹭落。如此一来,虽在心里咒骂个不停,她也腾不出手来应对在后面偷捏她屁股的鼻子上架着塑料镜框的没胡子小男人。
鸭舌帽女人是立秋那天出现的,终日斜戴着帽子在街上、超市和小公园里晃荡。有些人因为总出现的这顶耀眼红色缎面帽子记住了她,百花小胡同里的小屁孩就经常在丢沙包丢累了或者跳房子跳傻了后在墙上写大字,他们写:靠他妈的鸭舌帽!不知道鸭舌帽女人发现没有,就像别人无法知道之前热浪炙人的夏日里她在哪里又是怎么处置那顶帽子的,有些生活是无法经过的,但有可能被传说。就比如人们总说鸭舌帽女人在睡觉时要将帽子抱在怀里的,第二天一早再用热茶杯裹上棉布烫平它。人们还说鸭舌帽女人规整、失神、拿帽子来安定自己。那些躲在暗处或藏在后面的眼睛,鸭舌帽女人似乎并没去注意,她总是匆匆穿过马路,倒垃圾的时候也从不盯着那些面容浮肿、胸部干瘪的中年女人看。
鸭舌帽女人从城郊小饭馆做完服务工作(她在那里叠纸巾、用白菜叶子扫地),在公车上站两个钟头回家(偶尔,她下班后会拿细手指勾住男人镂空针织衫的洞洞扭着屁股走路,等着小楼里的喘息探寻停止后,再坐脚踏车回去)。一扭开门她就把屁股陷在巨大的松软的沙发里,然后将两只鞋踢在距自己双脚三米远的地方,一只砸在另一只上面。从她的对面看去,她脱下来的扔在地板上的湖绿色拉链衫像是毛毛虫蜕去的皮,尽管毛毛虫不蜕皮。
鸭舌帽女人将右手叠在左手上,然后把头压入左手掌心里,静静地靠在沙发背上。在她右眼的瞳孔里出现了我们可将之视作一截圆木的固体,它有着棕褐色的表皮,上面甚至由于潮湿的环境起了黄绿色霉斑,在皱摺深处罗列般地展出了一枚枚钉子状的小蘑菇。鸭舌帽女人尝试着将这条濡湿的木头烘干,然后把它投进墙脚的圆洞里。传出刺拉一声响。
那是因为一场剥夺,鸭舌帽女人不由自主地认出了99年相识的那个小年轻,他举着一把铁锈红的阳伞站在记忆里所有叠加的面孔中,仰起头看上面乌青色的墙壁。在他消失之前,她跟他坐在一堆碎砖块堆成的废墟上,过于专注地看着他脖子上挂着的狗牙齿,都没察觉他在狠命地拥抱她的同时,小心翼翼地剪去了她后脑勺上至少三千根纤弱的毛发。后来她哭着扑进家里时,她爸爸正坐在小凳子上看当天的晚报,头都没抬就对她喊到,哎哟,又掉了一架飞机,这次直扎在公园子里!死了五十多个良民呀!她没理,转身走进自己屋里,把侧脸对着镜子一个劲傻笑,然后将毛巾随便捆在头上,就拎着个小包裹出了家门。无论如何,大家都在互相剥夺,最小的妹妹现在都知道抢她的大头鞋来穿。
鸭舌帽就这么突然地从头上掉了下来,准确地说是被两只手搓下来的,在地板上打了两个滚。听到响声,小年轻、爸爸和妹妹的头和脚就快速而慌乱地退了回去,鸭舌帽女人恍过神来把腰弯下想去捡,她的头发便哗啦啦地坠下来,茂密、平齐,估算一下大概有60cm。
当注意到满地板散乱的牛仔裤和羊毛衫时,鸭舌帽女人顿了一下,伸长腿,一脚将那红色的缎面鸭舌帽踢出窗外。滑出去的时候,像一个耀眼的小气球,再一看,又变成个小太阳坠了下去。
鸭舌帽女人家里挤满的桌柜和墙上的画框从那个时刻起都开始闪光。

(二)跑题

房子有点摇摆的时候,夫妇俩开始争吵。由于先后顺序的不明晰,这句话也可以改成,夫妇俩开始提高音量说话后,木头材质的旧房子开始不稳定地轻颤。
外人还不知晓的情况还有,1、他们斗嘴(或许使用这个词更准确)的姿势,当然无外乎相向、相背、平行并排直视前方,2、他们真正的关系,我们不能因为两个人居住在一间房子里,同时有着暧昧亲密的关系就断定他们是夫妇,甚至说他们是情侣都有可能招致当事人的抱怨和愤怒,那我们就暂且按照他们的外貌特征来称呼他们吧。那位先生的眼睛总能在黑暗里发光,我们姑且随便些喊他萤火虫算了,而那位女士长了一双罗圈腿,就叫她做O吧。其实我们完全可以仅靠性别来区分他们,更简单一些。可我们的天性就是偏向于把事情越搅越深、越搅越满。
除此之外,我还想介绍给大家的是,萤火虫先生和O女士“家”的家具和小物件的设置。此刻,萤火虫先生和O女士都伏在一张枣红大圆桌上,圆桌据说是从萤火虫爷爷的爷爷那辈开始传下来的,此刻大圆桌上面似乎摆了一些东西,但我们关注的重点现在要转移了,于是那里的光线暗淡了下来,什么都看不到了现在。不仅仅如此,停电了!他妈的!一秒钟后,灯又亮了。
让我们来参观一下萤火虫的睡房。哦,那张床看起来又大又柔软,萤火虫这挨枪杀的每星期有几晚跟O一起翻腾的时候一定快活似神仙,我太嫉妒了!绿色的床头柜上放了一瓶还没旋开盖的柠檬汁,我顺手拿过来拧开灌了几口在肚里。注意,在这间房的床上,萤火虫度过了他一生的近三分之一。看,那边铁架子上还摆了一个小金钟。
接下来我们要进入的是他们的浴室,推开门(门居然不是透明的!)我首先闻到的是一股蹿鼻的烟草味,看来他们两人把这里当成了吸烟室。红色浴缸里放了半缸水,毛巾整齐地搭在不锈钢横杆上,有6条。还有一个气球似的东西躺在陶瓷水斗里,瘪掉了,不知道排泄后收缩的膀胱是不是这个样子,后来我想了一想,觉得那东西似乎是避孕套。
萤火虫跟O的房子里面摆了很多张桌子,高高矮矮像横向生长的无头人体,在一间大空房子里,像音阶一样从高到低地摆了8张又好像是9张长腿桌子。我的同事里也有类此的收集乒乓球的怪家伙,家里面像个浮满乒乓球沙粒的沙坑。或许,萤火虫和O幼年时曾经被罚不准趴在桌子上。此外,在这幢一层9居室的宽敞空间里,同样引人注目的还有满地的红领巾、以及彩色泡沫,似乎还有大青虫咬过的黄菜叶子。
还是让我们回到萤火虫跟O的对话上来吧,要记住我们今天节目的主题是善良的话语。让我们把录音设备靠得更近一些,听听他们在争个什么。
他们似乎安静了下来,胸脯弱微有起伏,看来争吵已告停歇,等待进入下一段落。
萤火虫:看,一只裤腿,上面沾满了黄泥,真脏,是你的吧?
O:是个屁!那腿那么粗,怎么看也不像是我的。我青春期发育那会,最胖时也只有这一半宽!(注:O女士是个身高167cm,体重45kg的完美女性)
萤火虫继续说:这好像是个大柱子搭成的森林,有猴子的心脏在里面有力地跳动,然后挤出新鲜营养的血液流进输油管道里,据说有一些淌进某些水稻田里,致使那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茁壮的大丰收。还有这堆粘乎乎的粉状表面的小凝块,看起来怎么这么像前段时间吃的烤肉,只是颜色浓了些。咦,这些穿夹趾人字拖和白袍子的人怎么都隐匿了半边的身子,装鬼魂吓我啊。……(萤火虫滔滔不绝地讲下去,从下巴淌下来的口水都泛滥不止了)
O:我就像这个女人。穿上大红色一字领长衫,套着黑铁短裙,踢掉两只掉底的鞋,腿一伸就倒在了草地上。头发像爆炸的棉花一样。当我看着面前竖着如此多长腿巨人时,我不惊慌、不迷糊,我对他们说,好想吃米花。……那边有个青黑的小沼泽,她陷下去了。
萤火虫:你要听我说话,我正在看着你的眼睛,你要尊重我!
O:那并不代表尊重,我现在很脆弱,无法直视一切光线,如果我把眼神移向了别处,那说明我感受到了光并且承受不了,这才是我对发光物的承认和理解。
萤火虫:我惧怕这种柔性。
O:当你双腿双脚双手全被捆扎住时,总是暴烈。你应该想到你受了束缚。
萤火虫:还是,讲点别的吧。来,看看,这泳姿多么富于秩序性,哇拉拉,真好看,有力量得很。
O:什么什么呀!我厌恶秩序,我看你已经被这些降服了,什么破烂游泳,我可是个旱鸭子,不要跟我提这些!
萤火虫:你怎么了你!我看你今天存心跟我过不去,百般讨好哦你也不领情。
O:爱谁谁!自找的!
O转身走开,碰掉了桌上那一摊东西,镜头摇近,可以看出是十几张七寸的彩色照片,最显眼的一张上,竖排立着很多根灰青色的牛仔裤腿,挤挨着如同密扎扎的硬质金属栅栏,另外,相片右下脚还有一团灰不溜秋长毛的东西。整幅照片让人觉得很恐怖,好像有个皮圈要把你套进去。
画面再转向萤火虫的脸庞,他的眼球不转了,冲着O的背影吐出一串呜哩哇拉的怪词来。哈哈,O摔倒了,鼻子上抹了一块灰!
观众朋友们,今天我们又看到了各种对话共同引起的殊途同归的结局,让我们就在这种滑稽性中结束我们今天的节目吧,感谢你们都来关注善良、热情、美妙、伟大的话语活动。我们下次节目再见。(同时摁灭机器电源)
乌拉,幸福的生活又开始了!我们先来看看萤火虫怎么把O扶起来吧,他们肯定又会吵起来。我们在他们对面交头接耳地说个不停。

(三)一段简洁对话的始末

1:请相信我,最近的所有谎言全都是意外。
2:我偷偷站在楼梯口的门后面,看到那个温柔的女生飞奔下去,我总在等待感觉美好的女性出现。我们总需要伟大女性的引导。
1:太脏了。这一点之前我没预料到。我仅仅在上一场谈话进行的过程中忍受不了他粗俗、令人作呕的充满色情味道的笑声。
2:我走到走廊那头去打电话,回头看时,每个门前都摆着一只黑色的垃圾篓,里面装满了方便面的包装袋、昨天吐下的果皮和脱落下来的各种颜色的头发。电话里面长长的嘟——的声音响了很久也没人接听,连线不久就被掐断了,我想起从前数过,应该是在响了13声之后吧。为了确认一下次数,也为了确认是否真的无人接听,我继续拨叫,并且开始数数。1、2、3……12/13,我居然数糊涂了,最后不知是12还是13,我喜欢13。
1:总是有人很草率地对我表示感情,他们无一例外地全属于一个星座。从此,我对那个星座充满了怀疑。
2:从电话机的右边看出去,夜幕降临的园区在路灯的照射下拥有了一条闪光的大路。
1:我一点也不喜欢看荷花,它的花瓣过于巨大。但我想要它们阻截污染的品性。那个人没来到我身边就把我弄脏了,我感到很恶心。
2:有时候话机里的声音像是上了发条的钟表指针的走动,快要从耳廓走进天灵盖中去。
1:我带上太阳眼镜,裹上防尘服,还在屏幕上安了防辐射的白痴样的透明罩,可还是抖个不停。到处都是电磁污染,喏,我的手机又叫了。
2:刚刚在电话里听到一场争吵,是电台节目,因为我听到了收音机发出的那种性感的沙沙声。
1:我把那个人的号码删掉了,他是个白痴。
2:我对妈妈说,我的钱包又丢了,她告诉我,这是有预谋的。
1:我用没有笔芯的水笔在墙上划个不停,先是大写字母B,然后是半圆和大写字母W。我只能以此种心不在焉的状态来反抗耳朵正遭受的污染。心里难受极了,愤怒和眼泪堵在喉咙口。
2:我昨晚画了一个tee,上面的老式转盘电话机便一直在睡梦里轰鸣个不停。
1:他拒绝我的名字,我不想对他说,兔子是很纯洁的。
2:本来我们总是写信,她在从南京回家的火车上把眼泪掉在信纸上告诉我,她要坚强起来,从此我们无论如何也看不到那个男人的影子。但现在,我们从来不拿起手机说话,我们互留的email地址都被当成垃圾扔进了纸篓中。
1:我举了很久话筒,脖子以上的部分已不属于我了,啪嗒一声就掰断扔进水缸里泡着。脑袋里有很多浮游的单细胞生物,天一下子就塌了,我的价值体系也随之坍塌了。我想把头皮,身上所有的皮都揭下来,好好洗干净。
2:彩虹色泽的衣服想了很久,要把晦暗的皮屑揭除干净才配得上。我对着话筒上的蜂窝说,把每一个字都传进去。
1:我坐在电话机对面,右手四枚手指甲刺进手心里,什么都不能听,我只是很单纯地想,死,也不要被污染,为什么不能满足?
2:电话机的那头一直都无人接听。
1:……
2:……

它们漫长、没有节制,我们粗暴地打断了1和2分头进行的自说自话,这场对话因此不成始末,我们仅仅将之取样,然后做成标本存在了五五德博物馆生了锈的铁盒子里。
                                 
(0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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