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终归是个爱做梦的女孩.
小时侯,总是梦到自己被追赶,也不清楚在身后追赶着我的是什么.从梦里惊醒过来时,常常就把被子蒙在头上,因为恐惧而无法呼吸,直到把自己憋得透不过气,然后哭出声来.
偶尔也有甜美的梦.比如爸爸单位的叔叔给我买了两个棒棒糖,我开心地吃着,还留着一个紧紧地拽在手心里.醒来发现手里什么也没有了.于是后悔不已,早该在梦里吃完的!
我一直能看见梦想和失望,从小到大,梦里梦外.
长大以后,依然是个常常会做梦的女生.
高考考完的那天晚上,梦见自己在学校的操场上一圈又一圈地跑着,在激烈的风中体会着心跳的挣扎,直至自己筋疲力尽,躺在草地上看星辰和远处望不到边的黑暗,浮出脑海的却是伴我初中三年的他们.留给我酸涩背影的,让我的双眼愈加忧郁;留给我柔美歌声的,让我的世界愈加寂寞.三年前的那三年,他们与我共享苦涩中的幸福,三年后,或许很多年后,他们让我独尝幸福中的苦涩.
醒来时,寂静的夜里我听见自己心中兵荒马乱的声音.往事一幕幕如浮云般掠过,然后氤氲着散开,昔时故事里那些熟悉的一切都在眨眼之间,无声地消散了.
在这样的夜里梦回初中岁月,只能是因为心中的难过,因为又即将离别,因为又即将遗忘.那些灯光下注满落寞的背影,掺杂在测试试卷里的悲喜,如烟午后毕业照里定格的笑脸,我的一去不复返的高中岁月,也将在哒哒的马蹄声中,离去.
最艰难的不是穿越凄凄风雨,却是回首当初.我害怕若干年后的某个夜晚也和这个夜晚一样,从梦里醒来,唤不回在时光的鞭笞下策马而去的往事,只能孤独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在云雾里渐行渐远.
想要的生活非常简单,追寻它的道路却始终迂回反复.因为无法看到更多的美好,于是开始幻想.
明亮灿烂的阳光,大片的树林,碧蓝的大海,咸湿的热风,晴朗的天空.清凉里的晨跑,午后的朗诵,月光下的散步,山顶等日出.
大自然里面,心是平静的;爱着的人身边,感觉是幸福的.
这个充满欲望和激情的时代同样也更为空洞和阴郁.生活驱逐着我们,我们更加盲目.可是,我们的归宿其实一直都等在那里.分离和死亡,这才是永恒.
我宁愿花更多的生命去感受,静静地观望世界,什么都不想,什么都可以想.那些抵达灵魂的美和感动不需要言语.或者旅行,我喜欢这种流动的前行中的生命状态,为此愿意放逐自己的目的和拥有.还有,流泪是我最真实的表达.眼泪一直是我珍惜着的,但我不会吝啬,如果没有眼泪,心是一面干涸的湖.
我一度放纵自己沉溺在这些隐藏着失望的梦想,或者幻想里.
上海和上海男子永远是我的情结.可是我宁可将他们一直置于幻想中或梦里,因为无法触及,所以永远是梦想,没有失望.
上海因为华丽喧嚣而荒凉,平淡无奇的城市是一面平静的湖水,会轻轻淹没期许.
曾经在梦里出现过上海酒吧里的场景:用巨大的月份牌美人,泛黄的旧上海时报做墙饰,在排满琳琅满目洋酒和泛着银光的茶盘器皿的木格间,一架黄铜喇叭的旧式留声机,还有慵懒的爵士乐,临窗几把藤椅,窗上挂出水幕,低黄的灯光打过来,显得幽暗,深邃,奢华.
原来我一直迷恋的是旧上海暗香浮动,暧昧的空气.
上海男子,会认真为你买鲜花的男子,会细心地把手放你头上让你安全进车门的男子,会安静陪你散步的男子,会平和地下厨烧一桌好菜的男子,会与你拥舞时在你耳边温情说情话的男子.对他,只是有情结,没有开始,所以也没有结束.
一直在做一个关于等的梦.
好像是夏初的傍晚,在空阔寂静的大操场,我一个人站在那里,白衣素裙:这个场景在梦里出现过许多次.我渐渐地在寂静的等待里习惯了无言.也许只是等待一次爱情,也许永远都没有人.可是这种等待,就是爱情本身.
终于有一次,出现了另外一个人.他向我跑过来,短短的黑发在风中飞扬,我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欣喜在眼里跳跃.可是突然,他作出要转身的姿势,我急切,恐慌地唤他:\"你不要走!\"
于是醒来,被自己唤醒,在他转身之前.你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的操场和我一个人的寂寞等候.没有看到他的离去,但原他永远都不要转身,让我看到背影.
在自己面前,应该一直留有一个地方,独自留在那里,然后去爱,不知道是什么,不知道是谁,不知道如何去爱,也不知道可以爱多久.
梦不需要语言,它们是灵魂深处黑暗而惊艳的花园.所以有时我觉得,梦才是属于我的现实,有清醒的感受,有释放的生活,有始终没有尽头的对远方和未知的探索.我是这样激烈而贪婪地需索着它的华丽,却不想看到日光照射进来,留在我脸上的苍白和心中的空洞.
后记:写完,窝在床上看<<倾城之恋>>,在咿咿哑哑的胡琴声中,张爱玲说,\"到处都是传奇,可不见得有这么圆满的收场.\"......我不禁潸然泪下.是呵,说不尽的苍凉的故事---不问也罢!文字文字文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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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6 16:2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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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14 23:2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