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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子提着一竹篓橘子站在田中间的小路上，田里外公外婆小姨姨夫和热心的乡亲忙着收割稻谷，打稻机的声音很响，麦子望着田里不时挥起的镰刀有些犹豫了，到底要不要叫小姨他们呢，他们正忙。麦子的眼光落在金灿灿的稻穗上，沉甸甸的，颗粒饱满，今年夏天的雨水特别足，禾苗长势很好，麦子回想起春天插秧时自己还下了水，开春腊水田里的水刺骨的冷，麦子一脚下去冷得颤了一下。春天水淹没了膝盖，现在应该没不到那里了吧，都半年过去了，有时候晚上躺在床上身体里会有一抽一抽的感觉，会不会是骨头在一茬一茬地往上拔，就像成长的秧苗一样。哪几株才是我插的呢？麦子想。
一群大雁飞过，留下一串雁鸣。秋季的天空很清爽，薄薄的几片云很随意地漂着，麦子眯着眼看了下太阳，虽然没有夏天的毒辣但依然刺得眼睛发痛，麦子感到周围的一切都被一层白色的光环笼罩着，有点晕旋了，连忙一只手捂住眼睛，温热的液体就流了出来。
“麦子，你来了。”直起身活动一下腰部的小姨发现了站着发愣的麦子，麦子揉了几下眼睛，走过去接下小姨的镰刀，递给她一个橘子，小姨接过剥了皮回头冲大家喊：“都累了，休息一下吧！吃橘子来，麦子送的。”大家都围过来了，外公爱怜地抚摸了下麦子的头，顺手拿了个橘子，边剥边对麦子说：“刚摘的吧。”“恩”。麦子点点头。“下次摘向阳那边的，熟得好一点，其他的还可以再留两天，现在摘有点可惜了。”“恩”。麦子使劲点头。橘子是下午摘的，本来麦子也准备摘上面的熟得好一点的，但是太高了，够了半天没摘到几个，手上还给划了几条红痕，因为要急着送过来所以就在下面摘了几个。下次把志哥哥叫过来帮忙吧！他高够得着。麦子想。
想到志哥哥，麦子心中就涌起了一股崇拜感，志哥哥是麦子一群孩子的“精神领袖”，总是把他们管得服服贴贴的。春天映山红映红了整个山坡，志哥哥就带他们在里面穿来穿去。映山红是可以吃的，麦子喜欢摘不同树上的映山红吃，她挑颜色鲜艳花瓣饱满的给伙伴们，每次吃得嘴唇都被花汁染红。麦子喜欢这样的感觉，觉得大家红红的嘴唇特别好看，小姨出嫁的时候嘴唇就是着种艳艳的红色。麦子喜欢跟在志哥哥身后跑，志哥哥去放牛，麦子就和晓妹一起在离他不远的油桐树上爬来爬去，麦子是爬树的好手，动作灵活得像只小松鼠。她喜欢油桐树，叶子宽大，风吹来扇动丝丝凉风，还可以挡一下毒辣的太阳。
“麦子，镇上好玩还是这里好玩？”李大伯笑着问
“都好。”麦子清脆地回答。
“麦子学精了，晓得说都好了，只怕以后嫌弃这里穷，都不回来了呢，也不记得我们了。”李大伯仍然不放过麦子，笑着开起了玩笑。一田的人都望着麦子笑了。
虽然知道是玩笑，麦子还是红了脸，嘴巴鼓鼓的看着李大伯说：“是啊，今后大娘婶子叔叔我都记得，就偏忘记欺负小娃娃的李大伯。”大家笑得更厉害了，李大伯胡子一翘一翘的，转身对外公说：“不得了，你这个外孙女嘴巴厉害着呢！”
一竹篓橘子很快就只剩了几个，麦子把橘皮收进篮子里，准备回去晒干做药。打稻机重新想起来了，大家又拿起镰刀四出去忙。李大伯放开嗓子唱起了山歌，麦子熟悉这只曲子，外公经常一边干活一边唱，土家族的歌曲，表达了对丰收的渴望和喜悦，麦子和着歌做了几下摆手舞的动作，稻子的香味弥漫开来，麦子抬头看天，又有几片云飘过来，麦子闭上眼，觉得阳光照在身上特别温暖。
“麦子，回去吧！把衣服收进去，给阿花盛点饭，今天早上出门时忘记了。”外婆喊麦子。
“哎，我这就去。”麦子挎上篮子，蹦跳着奔向来时的路，路边有种秋天开放的粉色花朵此时正开得灿烂，麦子喜欢它们在风中摇曳的姿态，忍不住摘了一朵拿在手里，满心欢喜。
老远阿花看见麦子回来就高兴地冲过来使劲摇尾巴。阿花是白白的孩子，胖嘟嘟的小花狗，白白生病死去时它才刚睁眼，水汪汪的眼睛，一脸机灵样，麦子就和外婆每天用碎了的粥喂它，慢慢养到了现在这么大。麦子蹲下去逗了它一会，然后在它碗里盛了一点饭，阿花不挑食立刻跑过去狼吞虎咽起来，看来是真饿了。想了一下，麦子又倒了一点肉汤给它，麦子是心疼阿花的，没有妈妈的小狗狗，麦子是个心善特别容易感动的女孩。
按外婆的吩咐，麦子把晾在竹竿上的衣服一件件收下来叠好放进木箱里，收衣服时她发现屋前的桂花开得更热闹了，黄色的花朵紧紧簇拥在一起，麦子喜欢这种热闹团结的感觉，看着心里就觉得暖暖的。桂花分为金桂和银桂，麦子认得家里的这两株是金桂，因为香气，银桂的香气远没有这么浓，这是浓浓的酒一般香醇的气味。麦子伸手摘了些花朵，放在手指慢慢碾碎，淡黄色的花汁将指尖浸得湿润，香味太浓刺得鼻子有点痒痒，麦子丢掉花瓣，心中充满喜悦。
外婆交代的都已经做完，麦子闲着没事，就到旁边的石头上坐着，她看到乌桕树的叶子又红了很多，麦子并不知道乌桕树，她把它们叫木子树，大家都这样叫。麦子看着红红的心形的叶子在风中摇摆，想到盛夏和晓妹瞒着外婆偷偷怕上树玩结果弄了满身的红疙瘩，痒了一整夜，外婆用泡了桐花的雪水给她轻轻揉擦，雪水是去年下雪时收集的雪化的，待到春天桐花开时再把花瓣放进去，放在墙壁的暗格子里，用时再取出来。麦子并不太清楚桐花雪水有什么功效，只是感觉涂在身上冰凉冰凉的，所有的灼热都退去了。“外婆给我吓坏了吧！还真是不懂事。”麦子笑自己，带点责备的，麦子的眼光又落在了旁边的栗子树上，栗子球已经很大了，记得去年雪下得大，压断了几根树枝，麦子还心疼了好久，他最喜欢吃栗子了，栗子成熟的季节她天天到树下转悠，看有没有熟裂的掉下来，每次她都能拾到一两颗，麦子很满足，她就喜欢这种找寻的感觉，因为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处草丛种到底有还是没有，所以也就时刻充满希望。
太阳已经偏西了，麦子向远处望去，山与天的交界处是淡淡的橘黄色，山峰也被温暖的金色包围，麦子想到了田野里成熟的稻穗，一只不知名的鸟儿落到栗子树上，望着麦子叫了几声，它应该是开心的吧！麦子想，微风吹乱了麦子额头上的头发，麦子望着天空，微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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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20 22:3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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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22 15:1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