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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生活比喻成一座森林
许久我都是这样，住在一个房子里
用一首诗歌练习抒情
闪着光的事物从一开始沉默着
你是如此的忧伤和绝望
有时候
也被窗外树杈上的鸟儿惊醒
自以为遁形很久的生活
被它们发觉
它们啄破了你的梦，又迅疾飞走
我把生活比喻成一座森林
撒满草籽的大地上， 白马厮昂
开着花朵的枝条向上生长
我的诗歌 就住在我的身体里
牵引一次又一次胎动，它们在繁衍后代
这足不出户的日子
你应该剃掉你的胡子
这样看上去
就不像一种非常罕见的昆虫
2006年9月的最后一天
你的房子面前有很多人经过
故乡，我们该把身体寄放在哪里
很数次，在梦里喝着湘江河的水
在一座叫做长沙的古城
像一匹马
嗅着，杜鹃花下的泥土
湘南七十二峰的尾巴
岳麓山的倒影在橘子洲头的波光上
天心阁的门楼下
穿着现代服装的人卖着臭豆腐
湖湘文化，跃然纸上的
是一只只在岳麓书院爬行的蚂蚁
进了书卷
夏天的小巷子，在月色下银光闪闪
给孩子们讲故事的奶奶
依然坐在树下
摇着蒲扇
一不小心打了个喷嚏
我的童年，就在摸鱼捉虾的河水中过去了
柳树上的知了
把时光的书页，一张张翻过
很多年后的夜里，在大城市的广州
故乡，我不知道该把身体寄放在哪里？
梦回家园
有人在千多年前的民间
看过我的背影
青砖瓦下的屋檐，燕子呢喃
三月的湘江河边
桃花咳血，日出如马
我的恋人，袅袅婷婷
是柳枝上的绿
风吹起的时候，轻舞霓裳
像一轴工笔画，挂在春天
河上的月亮岛
油菜花开，蜜蜂来来去去
樯橹咿呀
写着唐代诗歌的我
在尘世安家
但昨晚
一个脆得像瓷片的睡梦
碎了，一只蚂蚁从史书中跌了下来
东张西望，发现栉比鳞次的高楼
挡住了望乡的方向
故乡，一夜栀子花开
南方躁热的七月
是谁用了整整一个夜晚
像受孕的妇女
在乡愁中进行生产
这些年，我住在广州
一个有着很多牌坊的城中村
常想起湘江河的水，波光粼粼
月色照亮两岸 渔火点点
河岸的两边
故乡，一夜栀子花开
荧火虫飞过的草垛
看到漫天的星子在闪烁
今晚，我的笔
被这时断时续的狗吠声
打断思路
仿佛故乡的露水升腾
我的文字被压在石头里
闪闪发光
恋恋之夏
关于整个夏天
我喊不出一次你的名字
就像牧羊人走过草甸时
不知道 哪些是羊群咀嚼过的记忆
七月的风
与裸露着的灵魂檫肩而过
有谁看过树上叶子的哭泣
时光像鱼吐出的泡沫
一个个破碎
我走在向阳的山坡
在整个黄昏 把知了的心事猜透
河流向着秋天的远方
暮色裹住了青石铺成的街道
诗人与酒
记忆是一个啤酒罐头
喝下越多
你就越真实
2005年。冬至
鸟声依稀
在广州城中村，棠下
和两个诗人一起喝酒
夜色很高
高过棱角分明的灯火
与远处珠江的水声
这墙面的影子
像是一片黑色欲望的森林
抖落 几张语无伦次的脸
像是树上掉落人间的果子
说起贫血的诗歌
以及你我的生活
亲爱的兄弟，你的表情
从来没有这样子
铿锵的节拍
一声声撞击，润湿的眼
诗歌
这个该死的骗子
来，我们喝酒
一起干了这杯
饮酒落泪 泪如磐石
你无休止地叩问心灵
到底是诗歌养活了我们
还是，我们养活了诗歌
64个啤酒瓶罐子
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转身
谁都无法回答
记忆又回到原点
回到被冷风吹醒的夜
与生活对峙
亲爱的兄弟
当你醉了
就要开心
毕竟，生活是个很痛的词
得到一些什么
也将失去一些什么
以诗人的名义诅咒青春
用什么拯救
那些我们已逝去的青春
阳光下
我们金子一般的心灵
已经被腐朽
穿过钟的秘密的心脏
一些欲望在膨胀
像芦花一样的雪
像车轮一样的日子
还有多少
多少珍贵的往事可珍藏
没有人为我们青春买单
没人值得我们为爱情流浪
用心灵叩击石头的声响
在一无所有的生活之外
依然是一无所有的现实
来一道闪电
劈倒我们
来一场饥荒
饿死诗人
野花开遍的大地
尸横遍野
可是，在肥沃的土壤上
那些森林
在激烈的风暴后
心灵的雨水将世界浇灌
啃食我们的骨头与血肉
还有躯体
被时间挤压得哭泣的人们
重新屹立
在枝条和花朵向上生长的时刻
我们是最后的一具神像
世界远离我们
爱情背叛我们
剩下的只有自己的灵魂
与我们为伴
以诗人的名义诅咒青春
——然后再将我们埋葬
那一年的雪
那一年下着雪，走在临平古镇
破旧的江南老街
仿佛水墨画里的色彩
浅淡的线条和韵味
这小巷的桥边
一些靠近郊外的旧房子
破落凋敝，它们仿佛在用一双双眼睛
看着我
有成群的绵羊匍匐在上面
是宋朝的雪落在民间
那月亮一样的灯光，昏暗得恍如隔世
令我不敢抽身
在此刻害怕 惊动了画中的诗意
以及河水中暗流的涌动
雪落下，我发现它并不能覆盖
一条道路的足迹
2004年我寄居于这里
在杭州隐居写作
这些年
这些年
多少飞鸟死在觅食的路上
多少乡亲苦难的泪水
浸润了远方的木叶和花朵
时光的机器不停运转
你错把身旁的他乡异地，当作枕头
在你血液中
做一个狂躁涌动的梦
长途客车，火车，飞机
你一次次奔跑在路上
为着一粥一饭
为了活得体面和光彩
这些年
家里的灯，一直为你点着
熬尽父母的心血
满头的白发，和一生操劳的身体
这些年，泪水在心里死去
我们活得多么肤浅
总是这样一次次把亲情错过
直至最后一刻肉体腐烂
厮守
为了能够长长的相爱
我们一生很多的细节被忽略
该和你说些什么呢
整整的一生
我在一棵树下走过
那些在辛劳的人们比我们更加清楚
香气馥郁的四季
这个薄如蝉翼的夏天
不过是，用一个不停奔跑的马车
准备为秋天装下所有人间的果子
秋天
今夜，有时光被撕裂的声音
饮下酒就会看到月光
一只受伤的马鹿回到了它破旧的森林
一座小木屋，在山野深处闪亮
一条湘江河，父亲收藏着母亲永久的爱情
在你血管里流动
此刻，家乡的田塍和百里丘壑的果园
长满裙子的草
在秋天越来越深
月光就像绳子
一头系在他乡，一头连着村庄
我脆弱的心在大地上一次次发芽
连绵的群山和岛屿闪过
在城市高处居住
我的口里游出两条鱼
一个是现在，一个是未来想家的语言
一首情诗的宿命
很多时候你不明白
我的诗歌，那是一个被人宠坏的孩子
想在爱里任性的小小野心
在词语生长的森林
交错分离 我与你此起彼伏的足音
穿过树叶和灌木丛生的山脊
有一只鸟儿飞过河面的呼吸
偶尔会在温柔的月光里回首
听见你说 等我
在后来的某个夜里，青蛙在哭
此刻蒿草凄迷
一些破碎的羽毛纷纷在坠落
我被自身的一场雪
层层覆盖
你知道，我住在天涯
拽紧风的头发，再也无人从我门前经过
火车上的乡愁
很多熟悉的日子
被风吹醒
像一张褶皱的纸
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火车载着我的梦想
在漂泊的词典里前行
那些在夜晚的灯
是时间的星光
在别人的城市里
是我们感觉疼痛的温暖
走动的钟摆 从不会
停在哪条路上
或悬于谁的手中
此刻的乡愁 最适合下酒
此刻的孤独比谁都要孤独
我在这样一条路上走了下去
火车就在我的胸口压了下来
喘不过气
在我的身体里咽不下去
又取不出来
诗歌的流浪汉
在爱情里光着脚
走一段离光明不算远的距离
我的老婆，让我遇上了你
一个诗歌的流浪汉
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鸟声穿过丛林
留下一双爱情的脚印
田园 微雨 柔情
泉水欢乐着，在石上开花
成熟的稻禾 一半美丽
一半金黄
这是我们回家的路
在柠檬色的暮霭里
收藏在过往城堡中的故事
早已在烟锁重楼中段段腐化
再暗的夜 也不能遮掩
这幸福的甜蜜
灯光的指尖 传递着内心的温暖
在每一首诗行里
我们回家的脚步匆匆
初恋
记忆
偶尔是袖口边的寂寞
像一把藏在里面出鞘的刀子
直插年月的肋骨
捅入被青春正在遗忘的身体
在被遗忘后的夜
像一只鸟
在尖叫
你的笑容是个正在腐烂的苹果
把每一棵结着果的树
在人间找遍，却看不到城市
最初的一片叶子
远远地
把你甩到时间的身后
在日子里。被流水冲走
却还是换来了一把刀子的报复
不能说，只是痛
还有麻木
年轻时我们不懂后悔
思乡
这个夜晚
思念像五光十色的语言
在一棵树的心脏
摇晃
一杆一杆的路灯
亮着光的路通向远方
夜色高过天空
高过湿漉的花朵与人群的面孔
城市像一个孩子在安睡
身边淌着河流哗哗的水声
比远方还远的山
像母亲温馨的怀抱
月亮挂在半空
是童年时你我遗落的铁环
一些五光十色的语言
在摇晃
就像是故乡桂树下的秋千
闻见满树的馨香
其实不论走多远
故乡总在心里的一个角落
其实，我们就是
一棵迁徙的树
在枝叶繁茂的生活表象下
思念的根
却在心房越扎越深
忘记
当我们离开
一场青春的盛宴
那些深刻得
刻在匣子上的记忆
就像水与鱼的对话
逐渐腐烂
时光像菊花盛开
然后凋谢
我在一缕阳光里受伤
就这样把你的微笑
割下，装进口袋
没有什么值得想起
飞鸟的年华
爱情早已死去
那一片树叶的青春
天空如此古老而真实
爱过，还是恨
生长在骨子里的土壤
或是平静的心湖下
暗涌着不可挽救的原罪
如果我的伤口结痂
——谨以此献给我的大学时代
请不要回头望我
请不要把我愈合的伤口打开
那世界最远和我最爱
亲爱的，看我一身尘埃的样子
都不要泪流满面
也不要出声
七月，阳光与花朵都破碎
一片片
是人间鬼魅的影子
落在地上都是石头
都是河流
下雨了，在风里
只剩下了冷
没有了你
爱情早已被淡漠
无根漂泊
我的一生一世，还有那草木传说
说过了一挥手就是天涯的承诺
时光的手指，一寸寸
一点一点的
把美好的往事都撕裂成碎片
狼籍且芜杂
流浪是岁月的车站
从一个地点到另个一地点的行程
若干年后 在某个城市
或在路上
请不要又叫住我
不要再靠近我
如果我的伤口结痂
假使它是玫瑰的图案
或者枯萎，还是盛开
就让它埋在一个人的沙漠
真的，千万不要出声
这个季节这时候
夏天的潮水与岛屿
还有蝉鸣
不能惊扰了
沉睡在七月枝桠里的梦
那些影子
是我们曾经青葱的岁月
你没看见吗？
花谢了，记忆是潮湿的
过去的经历像一只大鸟
已经飞过
在人声鼎沸的森林
在生不如死的种种麻木里
青春已死去了多少年
如果，你早已学会遗忘
不再爱我
人世的种种皆是虚幻
都只是场梦
就如此
过去的是应该陌生
该走的，就不要留
——让我的伤口结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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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06-10-13 21: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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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6-10-14 13:3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