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乞的老人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坐在这城中的一条大街旁,他右面放了一个破旧的纸盒子,盒子里面有几张一角,两角的人民币。他的衣服上满是尘灰,汗汁和油污。他神态漠然,一动不动。只是当一些背着背篼,拖着锄头,提着灰桶的农民工走过时才微微睁一下他那疲惫不堪的眼睛。看得出来,他实在是太累了。
我是负责这段街的一个清洁工,我的工作是把人们有意或者无意留下的垃圾打扫干净,再把它们弄到大卡车上去。今天我打扫了我该打扫的街道,我自己觉得满意了,大卡车还没有来。我便朝那老人走去,他仍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您是从哪里来的呢?老人家.!”
“从很远的乡下来到这里的。”他疲惫的脸上仍然没有表情。
“很远?到底有多远呢?”我继续问道。
“说来你也不相信,我靠行乞,走路。到今天走到这里,花费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老人笑了笑,看了我一眼。似乎对他自己走这一个月的路很满意。
“在家乡的时候,我用稻草编织草帽,用棕榈叶编织扇子卖。”说完顿了顿,接着说:“那时候,生意可好了!”
“那一定是不错的职业了?”我说。
“是的!”他又说:\"“你知道的,我们家乡这几年走了很多人,他们都到城市里面找事情做了。只剩下了一些老弱病残以及小孩子了。象我这样年纪的人我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我再仔细看了一下他。六七十岁的样子,满脸是疲惫的皱纹,头发花白,身体干瘪,眼角满是眼屎。象这样的一个老人,在他们的家乡,居然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我问道:“不离开不行吗?”
“是的!儿子儿媳为了躲计划生育逃到外地已经好几年了,家里就只有我这样的一个老头子。喝水都是问题,因为我们必须要到很远的地方去挑水来喝。我老了,不行了。呆在那里,我只有死去,出来还有一线希望!”
“你的儿子他们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你吗?”
“他们不是不管,是没有能力来管我。他们要带孩子,还要供孩子上学,还要交计划生育的罚款。他们自己也好难过的。何况,我又不愿意成为他们的负累。只要他们过得好,我就死也瞑目了。”说完,他停了一下,眼角有了些许的泪水:“我有两个可爱的小孙女,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过去我常常带她们的,可是现在,都几年没有见她们了。两个小家伙,还曾经在我的脖子上拉过尿呢?哦!兄弟,我听说我那儿子在外面还给我生了一个男孙呢?这下我死后就不怕没有人上香了.”
“你的小孙女一定可爱极了!”我接着他的话说。
“是的,她们是世界上在最可爱的孩子了!”说完,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眼角已经噙满了泪水:“只是,这辈子,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们了!”
“你想过没有,以后怎么办?”
“连饭都吃不饱,我以后能怎么办?我又哪有精力去想那讨厌的以后呢?”
这时候,运垃圾的大卡车来了,我不得不和那老人作别,去做我的工作了。离开的时候我把仅有的五元人民币放进了老人的盒子里面,老人连声说谢谢。
后来我想,那老人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在有生之年见到他那两个可爱的孙女了吧!唯一引以为自豪的就是死后能够有人给他上香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