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妓女,一个值得你直面和正视的群体。她们就住在我楼上。我住公安局宿舍。有民警升官发财后把房子卖了,搬进了别墅。买他们房屋的人又不来住,把房子转租给一群小姐。院子里的人当然看不惯这群异类。民警对她们进行检查。人家有暂住证。身份证也核实,并无犯罪前科。她们有花钱租房的权利。依法治国,你能怎么样?这样,公安局宿舍里就住了一群昼伏夜出,花枝招展,袒胸露背的小姐,形成一道荒诞的风景线。
妓女这一群体就生活在你的四周,普遍到了没有秘密可言。失去神秘感后的妓女,呈现出向普通民众普及化的倾向。这是可怕的社会问题。我早晨去菜场买菜。菜场周围有好几家发廊和足疗房。小姐们跟我们一道与菜贩子讨价还价。你觉得她与别人有什么区别吗?现在澡堂子全变脸成休闲中心。你洗完澡刚躺下,小姐就来敲门,问你需不需要服务?朋友请你办事,请你喝酒唱歌。他们会叫来坐台小姐陪酒。在KTV房里,小姐跟你摇色子。谁输谁脱一件衣裳。最后两人都脱得光光。而周围的人视而不见,已经麻木。大家各喝各的酒,各唱各的歌。
人的基本道义和廉耻感丧失,大家都觉得这样蛮好。你别用什么大道理来让我们活得累。我们来这种地方就是放松。用扬州话说,是来寻开心的。当今社会,你是贩夫走卒也好,你是国家公务员也好,或者说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也好,你都无法逃避无处不在的妓女现象。这种现象已经见怪不怪了。
在我们所受的教育中,妓女是一群屈辱的群体,一群受污辱和迫害的人。她们生活于贫困之中,对嫖客有着刻骨的仇恨。她们是一群等待着解放的受压迫者。西方批判现实主义的作品对此有充分展现。我们从老舍的《月牙儿》和曹禺的《日出》中,也可以看到对这种把人异化为商品的控诉。可是在现实中,我们经常看到的妓女们高高兴兴地收起小费。她们把人民币一卷,塞进乳沟里。她们欢迎您再次光顾。她们自有一套世俗的人生哲学。她们只是屈服于公众的道德律,才编造出各种谎言来为她们所从事的职业开脱。
妓女的历史几乎古老到与人类文明史相当。公元前3000年的巴比伦王国就出现妓女。汉摩拉比王当政时,神殿里有 “圣职妓女”。她们的收入是神殿主要的经济来源。历史学家希罗多德这样描写她们:“每一个当地的妇女在一生中有一次必须去神殿,坐在那里,将她的身体交给一个陌生的男人……直到有一个男人将银币投在她的裙上,将她带出与他同卧,否则她不准回家……”西方国营妓院始于雅典的政治家梭伦。他开设国营妓院受到民众的赞美,说这满足了许多青年男子的需求,保护了良家妇女,使她们出门时免受一些壮年男子的追逐。
据说我国商朝时就有妓女的记载了。《战国策》上说:“齐桓公宫中七市,女闾七百,国人非之”。明礼部尚书于慎行说:“管子治齐,设女闾七百,征其夜合之资以助军旅。”就是说管仲开设公营妓院,把收取的钱用于军费开支。解放前,扬州和镇江等地的妓院里供奉的祖师爷就是管仲。妓院里设有管仲牌位。妓女们给管仲叩头烧香,手端尿盆,用小棍敲着尿盆,跪着祷告:“祖师爷在上,保佑我今天嫖客盈门!”
法国大革命时期,革命家丹东在审理与妓女有关的案件时认为,共同体的公意道德如果可以取代个体道德,那么人将不属于自己,而属于抽象的体制,属于符号化国家,这和专制没什么区别。丹东拒绝将这名妓女送上断头台,而是自己走上了断头台。这个妓女引发了丹东与罗伯斯比尔关于“自由的民主”和“民主的自由”之争。而丹东的“自由的民主”最终在欧洲奠定了人性的种子,成为世界现代民主和现代政体制度的起源。
2001 年诺贝尔文学奖的得主英国作家奈保尔,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对妓女们的“感谢”。他说:“她们给予我安慰,我知道,当我需要时她们乐意效劳……我无暇去追求更体面的情妇,因为这要耗费时间……需要很多天、很多星期的时间,这等于是放弃事业。”奈保尔还说,妓女们“给我以生活中别处无法寻得的性慰藉。”
1919 年,“五四运动”的总司令,共产党创始人陈独秀也卷入了嫖娼,从而引发了新文化运动的分裂。当年3月的一天夜晚,在汤尔和家,北大校长蔡元培和沈尹默、马叙伦讨论北大文科学长陈独秀的去留问题。他们之所以召开这个会议,是因为北京有报纸刊登了陈独秀“因争风抓伤某妓女下部”的消息。陈独秀是《新青年》的首领,却经常出入于“红灯区”八大胡同。后来陈独秀实际上让解除文科学长的职务。胡适与汤尔和曾经就此事展开争论。胡适主张把“公行为”和“私行为”分开,反对任何人把“私行为”当作攻击某人的武器。因为陈独秀的解职,导致了“国中思想的左倾,《新青年》的分化,北大自由主义者的变弱”。
中国历史上,许多文人墨客与妓女有着很深的交往。《全唐诗》中就收录了十九位妓女的诗作。白居易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表明当时的落魄文人对待娼妓的平等态度。据说李白漫游时,马后常常坐着娇小的妓女。“葡萄酒、金叵箩,吴姬十五细马驮”。白居易经常与幕僚狎妓,在太湖泛舟五日,留有“报君一事君应羡,五宿澄波皓月中”。甚至连“老夫子”杜甫也参加狎妓活动。他在《陪诸贵公子丈八沟携技纳凉际遇雨二首》有句云:“竹深留客处,荷净纳凉时。公于调冰水,佳人雪藕丝”。温庭筠、柳永、周邦彦、姜夔等,长期与歌妓为伍,浪迹花街柳巷。他们的词深得妓女们的喜欢。当然,当时的确有许多妓女有着很高的学养,很像现在的妓女作家、妓女画家、妓女歌手。
看中国历史,宋明理学之后,正统文人对妓女很是歧视。但民间对妓女持宽容态度。妓女怎么说都是社会的弱势群体。这可能与中国人同情弱者的仁爱之心有关。古代歌颂妓女的文学作品很多,像《杜十娘怒投入宝箱》,《桃花扇》等。与此相反的是对有夫之妇通奸,深恶痛绝。这种事一当败露,往往家法不容,逐出家门,在宗祠里对通奸者实行最严厉的私刑。顺便说一说,中国古代的色情小说首推《金瓶梅》,而在笔者看来,最佳的要算是(清)曹去晶的《姑妄言》。这部小说对市井间的狎妓活动有许多生动的描写。
十多年前,我们这儿还没有开放。“开放”一词在人们的谈话中,更多的是指“性开放”。许多出差南方的人,比如海南、深圳,回来后会生动地描述南方女人开放的情形。男人们听的目瞪口呆,像听天方夜谈。南方也就成了内地男人们心目中的天堂。曾经有书商约我写本叫《远在天边的妓女近在眼前》的书,意思是说妓女对于我们这些红旗下长大的人,只是旧小说中的遥不可及的东西,可现在忽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你的眼前。当时我回绝了。我的想象力还不够丰富。我告诉他,我的眼前还没有妓女。他似乎不相信,说你们那儿这么落后?没有妓女就成了落后的标志。
后来又有书商跟我约稿,要我写《妓女大迁移》。我问,妓女难道也像候鸟似的迁移吗?他说妓女是异地为鸡,就像古代的异地为官。妓女通常不在原生地卖淫,而到其它城市从事淫业。在原生地碰见亲戚朋友熟人的概率高。你想,客人进了包厢,妓女鱼贯而入。某嫖客是某妓女的老爸,或者姐夫,岂不是尴尬?
某处开放,政府对淫业管理松懈。某妓女一个电话,她的小姐妹们会像大雁似的成群结队地飞来,当地淫业一夜间迅猛发展。某地政府管理稍稍加强,她们也会迅速地作鸟兽散,一夜之间蒸发。
扬州历史上以出妓女而闻名,史称“扬州瘦马”。有专门培养妓女和姨太太的瘦马院。据说因为受过专业培训,许多妓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秦淮八艳多数是扬州人。相传有的妓女淫技了得。比如有一种叫鹦鹉吐舌。就是嫖客坐在几尺之外,妓女能把瓜子仁吐到他嘴里喂食。这要是参加国际杂技节,准拿金牌。市井间还有一种诈骗活动。妓女冒充处女,骗人钱财。现在的妓女除提供肉体服务之外,最多会个叫床和唱卡拉OK。
扬州自古笑贫不笑娼。刚开放时,很多女孩子去了北京和深圳。她们只要不沾染毒品,通常能赚上几十万回来。一个小丫头片子拥有几十万,而她从前的那些姐妹贫困得兜里只有几元钱。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诱惑?她们经常提起昆仑饭店顶层的“天上人间”,提起海口和三亚。这些地方成了妓女们的天堂。这座城市最早的茶楼、酒吧、卡拉OK就是这帮先富起来的鸡姐们搞的。妓女对这座城市的贡献要比历任市长都要大。即使现在的妓女,你问她们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多数会回答你说,等攒足了钱,回家开店。开店是她们共同的梦想。
97年,有个朋友家在江西赣州。他打电话说他的家乡很开放,有一家妓院是公安局开的,很安全。小姐价格才30元。我们坐长途卧铺车赶到赣州。朋友领我去那家所谓的妓院——从前公安局的招待所。四层旧式筒子楼,一间一间房门开着,里边坐一个衣着朴素的乡下女人。女人们有的看电视,有的磕瓜子,有的织毛衣。我感觉就像进了纱厂的女工宿舍。我们看见一个洗衣裳的。我朋友问她,接客吗?她把手上的肥皂水用力往盆里一甩,站起来用毛巾揩揩手,把我们让进屋里。屋里与小旅社没有区别,10平米大小,一张板床,一张桌子。女的也不涂脂抹粉,像我门口菜市场卖菜的。我朋友问,30元行吗?女的很乐意地点点头。朋友又说,30元,我们两人行吗?女的犹豫了一下,把我们两上下打量一番,又点点头。现在该我们犹豫了。
我拖我朋友到门外,说我们先回宾馆,把BB机和钱包放回去。价钱太低,总感到不安全。朋友就对那女的说,待会儿来。我们匆匆出了筒子楼。大约过了半小时,我们再去,整座筒子楼死一般沉寂。每间房都关门上锁,人去楼空。我问楼底下看门的老头。里面那些人呢?看门人是个哑巴,直摇头。我们大惑不解。后来朋友通过内线才得知,原来他们把我们当公安部的便衣了。你想,30元两个人玩,都不接受,这哪是嫖客?再说我是外地口音,当然就引起了地方政府的高度警惕。我们在赣州呆了四、五天,这个妓院楼一直没开张。这件事说明妓女泛滥的始作俑者是谁?在经济利益趋动下,他们有目的地放松监管。
江西、湖南面对广东的发展,心态失衡,要求享有同等的开放政策。有许多从江西、湖南回来的朋友,说当地的派出所与妓女勾结,诱惑嫖客嫖娼,然后对你罚款。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中,卖淫、嫖娼,以及介绍或容留卖淫的行为罚款额度高达五千。这些罚款用于当地的地方建设。但是也影响了当地的形象。许多商人因此拒绝去这些地方。而浙江人就显得高明。他们安照市场规律经营淫业。温州最初留给我们印象就是走私和发廊。这种不理发的“温州发廊”成为品牌,向全国漫延。浙江的山路上,有许多小饭店,饭店的妓女向过路司机提供低廉的色情服务。那时我在外贸公司工作。我们单位的司机抢着跑浙江。
马克思说:“拿妇女当着共同淫乐的牺牲品和婢女对待,这表现了人在对待自身方面的无限的退化。”这种退化是和开放联系在一起的。我们是在周围的城市都“开放”,才“开放”的。可是一当“开放”就不得了,妓女像决堤的洪水涌入。妓女多数集中在宾馆、酒吧、夜总会、美发店、洗脚屋、浴室、饭馆、小型旅社等,此外还有许多租屋卖淫的暗娼。她们打扮得花技招展,妖艳动人,傲慢地出入大街小巷。从她们的衣着,看人的神态,很容易与良家妇女区别开来。刚开始时,枪打出头鸟,公安局端掉一些卖淫窝点,电视台也作了跟踪报导,可是后来,越打越多。发廊和沐浴中心像雨后春笋般从街道和胡同里冒出来。上了电视的妓女们也不再像从前用块布遮着脸,而是对着镜头卖弄风骚。
妓女成为公安局创收的重要经济来源。我写过一篇文章,叫“公安砌大楼,多少妓女泪。”抓住一个妓女,让她交待出一串嫖客。每位嫖客罚款5千,有时动辄收获几十万。妓女要能交待许多嫖客,公安局真是感激涕零。有一个公安朋友,向我大倒苦水。原来公安局办案经费十分紧张,目前社会治安又不好,一起恶性案件发生,上面动不动就是限期破案。没有经费破什么案?破案就是花钱。
妓女进了派出所就要讲贡献。要是交待不出嫖客,可就惨了。有一回,我去派出所办户口。天下着雨。有一个妓女被反铐在露天电灯柱上。她身上淋得湿透了,我看见沿着裤管到她的脚底下红了一滩。我找那个所长。所长姓张。我说这样做不人道。张所长轮圆了眼睛看我,问我与这个妓女什么关系?还要做我的笔录。因为这件事给我印象深。
政府对淫业睁只眼闭只眼的原因是淫业带动了地方经济。与江苏毗邻的安徽天长县,经济相对落后。可能是天长县政府看见江苏经济的迅速发展,急红了眼,搞起了淫业。正像市井间流传的,某次安徽省长与江苏省长一道进餐,安徽省长说,落后也是资源。我们安徽有许多可用资源没有得到开发和利用。省长指着一端盘子进来的女服务生,我看她就可以好好开发利用吗?天长县推出“浑塘”,即嫖客和妓女混浴。因为这一招的确领先于周围地区,四面八方的嫖客蜂拥而至。天长县不大的县城里停满了南京、扬州等地的车辆。
有一回,有几个经理约我去天长洗“浑塘”。其中有一老嫖客,绰号叫一车皮。说他嫖得妓女可以装上一车皮。他做向导,对天长的“浑塘”了如指掌。那天,家家“浑塘”生意火爆。嫖客们要排班。一伙嫖客进去,结束了,再来下一伙,像下饺子。一锅捞起再下一锅。我们找了一家生意相对清淡的。我们五个人刚进水池,就进来四个脱得精光的小姐,赤条条地站着,让你挑选。你挑中了,她就跳到池子里替你洗澡。有两个把持不住,当场就有了反应,棍子从水里昂着头翘出水面。老板探头进来打招呼,说差一个,在换衣裳。我以为是什么绝代佳人,最后才出场,就让朋友们先挑了。他们洗过,迫不及待地进房间。我等了好久,进来一个四十多岁,足有两百斤重的女人。她脱得光光的,像一头河马,一头就往水池里钻。我吓坏了,问你是什么人?那大河马也还老实,说我可不是小姐。我是门口看车的。老板说小姐不够用,让我顶一下。
嫖娼对这个社会到底有多大的危害性?危害性是有的,抽烟也有危害性。嫖娼和吸烟,谁危害性更大?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娼妓问题是不是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几天前,我去发廊洗头,拉开玻璃门,好几只手上来薅住我胳膊,力量大的惊人。我说这是干吗?我来洗头,你们像是逮犯人。发廊妹笑容可掬地松开手。老鸨上前,指着布帘后面的按摩房说,进去吧,小姐都是新来的。我郑重地说,我就洗头。两个小姐上前,用半裸露的RF挤兑我,嬉皮笑脸地动手把我往里间拖,说到里面大头小头一块儿洗。我生气地推开她们,嘟嚷了一句,转身往门外走。这时一个先前坐在沙发上不吭声的女孩猛然站起,上前死死攥住我胳膊,力量大的惊人。这个女孩皮肤黝黑,相貌平平,没有涂脂抹粉。她用一口的里下河口音说:“大哥,求求你。我是新来的,好几天没人要我了。照顾一下生意好吗?”我望着她焦虑的表情,怔住了,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我头脑中产生了一个疑问:嫖娼危害社会吗?
扬州历史上出过许多名妓,如一代名妓陈圆圆,董小婉等。妓女学校瘦马院收卖十二、三岁的女孩,让她们接受琴、棋、书、画的熏陶,长到十五、六岁就算毕业,拿到文凭,优秀生卖给有钱人当姨太太,差点的就去当妓女。可现在的妓女呢?多数是半文盲。说白了,就是一伙洗衣女工,像对付一堆脏衣服似的对付嫖客。学了几句普通的行话,做一种体力活罢了。我对她们方化程度之低,十分吃惊。
有一回,一哥们当先进,要写材料。他请我去休闲中心。他们泡完澡让小姐领着去敲背。我在电脑跟前打字。有一小姐进来,邀我去敲背。我拒绝了。她问我是不是医生?我很吃惊。我问,你怎么说我是医生?她一指笔记本电脑,说这不是仪器吗?原来她没见过笔记本电脑。我就将错就错,说替她诊病。我把鼠标在她胳膊上走两趟,然后说她有阴道炎,滴虫病等。我看她脸色憔悴,就说她睡眠不好,神经衰弱。那小姐说这仪器真准,她去医院花几百块钱也就查出这个结果。这个小姐很快领来几十个小姐,她们排队要我替她们诊病。她们竟然没有一个人认得笔记本电脑。后来一打听才知,这些都是安徽大别山来的。
当然也有文化的。有一回,我正躺在包房里,进来一鸡婆。鸡婆对着我大呼大叫,说作家,我是你忠实的读者。我还从没有跟一个光着身子的作家有如此近的接触。鸡婆立马给我喊进一队小姐要我挑。鸡婆说,对作家要服务好。我上厕所时,听见鸡婆对小姐说,别管什么作家教授,文人最酸,单一分不少签,先不谈价,最后宰他血淋淋。我听见她们这么一说,就拒绝服务。第二天,这个鸡婆打电话说有要紧事要见我。我们约在茶楼见面。鸡婆告诉我,休闲中心老板炒了她的鱿鱼。我说,炒就炒了,当鸡婆有什么好?她说,这不是一码事。她说这个社会太不公平。她给了我一份材料。我翻开一看,吓了一跳。难怪浴室老板要炒她。材料上写满了达官贵人来这家休闲中心找小姐的情况。我指着一个市里领导的名字问,你说他找小姐,有证据吗?没证据就以污蔑罪把你送进去了。她把袖子捋起,说怎么没有?我记得很清楚。他屁股上有一块疤。我说,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有一块疤就是证据。人家说你在厕所偷看。鸡婆叹了口气说,没想到现在的作家没有正义感了。她恨恨地走了。
前些日子,我在电视上看见这个鸡婆了。她参加电视台主持人节目,获了什么奖。这大概是我碰见的最有文化的妓女。这也说明,有些妓女也不是永远当妓女。她有可能利用曾经当妓女的经历,接触到某位上层人物,跳龙门,跳上一个更高的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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