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斗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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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斗自白

文/非一狼

1，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空气中有一股很可笑的味道。
　　于是，我经常发笑。
　　父亲身边的人总是很担心，他们一脸悲悯地说这个娃娃太喜欢傻笑了。
　　他们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往往会笑的更厉害。
　　这真可笑。

2，
　　比如我笑他们误解我的乳名。
　　母亲生我的时候梦见过北斗，因此才昵呼我“阿斗”。结果背着我父亲人们却偷偷议论说这是因为这个傻娃娃头大如斗，属于先天不足的脑子进水——要不然他怎么成天就知道傻乐呢？
　　难道这还不可乐么？这个乳名的真正含义明明是才高八斗，结果这帮自以为是的所谓聪明人却一直把我当作白痴。
　　喏，聪明人又来了！为了在将信将疑的人面前验证他们的论调，他们在我面前放了一两碎银和一个铜子儿。看着我拿起铜子儿屁颠屁颠地奔向小卖部，身后的人们哈哈大笑。
　　我也笑了，因为我总有用不完的零花钱。

3，
　　我听到你读到这里的时候也笑了，其实你最好也不要笑。
　　罗老爷子写三国的时候还没有发明拼音字母，于是没办法在我的大名后面注音。结果到现在都还有很多聪明人称呼我刘禅（CHAN），包括那些家喻户晓的文化工作者，他们在评书三国演义的时候竟然也称呼我刘禅（CHAN）。
　　这真可笑。我怎么会叫刘禅（CHAN）呢？我们蹦哧在东汉末年，经过两晋之后才是佛教盛装登场的南北朝，父亲又没有特异功能，怎么会未卜先知地给我的名字赋予“参禅”的意思呢？
　　实际上我的名字应该是“刘禅（SHAN）”，父亲挑“禅（SHAN）”这个字给我命名可以说是独具深意。
　　父亲白手起家，毫无背景可言。可资凭借的只有两点：其一是献帝颁发的皇室血统认证书，其二是在江湖上赢得的一个“有德”的好名声。因此父亲游走于乱世的政治纲领也只有两条：其一是“王侯将相应该根正苗红”，其二是“天下应该是有德者的天下”。很显然，如果按照父亲这两条纲领稍一推论，天下其实就应该是我父亲的天下了。
　　如果说用兵者的至高境界是不战而屈人之兵，那么角逐天下的人就最希望天下可以“唾手可得、唾手而治”。所以父亲一直梦想着天下可以像当年尧舜禅让那样“无种禅有种”、“无德禅有德”；这样一来，天下就禅给他了。
　　因此，记住了，在笑我之前，先正确地称呼我“刘禅（SHAN）”。
　　否则，你怎能让我忍住不笑呢？
4，
　　不过要说我还真有那么一点点的先天不足。
　　有一次吃完奶正在睡觉，忽然觉得自己被紧紧地包裹了起来，接着就颠簸的利害。睁开眼睛瞄了一眼，除了一块护心镜什么也没看见。
　　我只知道这个人决不是糜妈妈，因为我闻不到糜妈妈的奶香。我只闻到了刺鼻的汗臭！虽然这汗臭完全可以理解——你知道新野只是个弹丸小城，还没有一家有色情服务的洗浴中心——但这个人剧烈运动时的新汗旧臭一起挥发出来，我还是彻底被熏晕了过去。
　　直到父亲把我扔到地上我才疼醒。

　　关于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是父亲后来给我讲起的，他满脸歉意地说，阿斗啊，那天爸爸把你往地上扔的时候明明是挑了一块最厚的草地，谁曾想那里面竟然有一颗看不见的小石头刚好撞到了你的脑袋，结果给你留下了后遗症……
　　给我留下的后遗症就是：无论我怎么笑，看上去都像是在傻笑。

5，
　　那个汗臭熏天的叔叔姓赵，是他单枪匹马从长坂坡的百万曹军中搏命般救出了我的小命。
　　赵云叔叔是对我最好的长辈，只有他从未加入过嘲笑我的验证活动中来；因为每次看见我傻笑他就会深深地自责：我虽然救了小主人，却给小主人留下了这么不好的后遗症。
　　我就笑了，因为我的看法刚好和他相反：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后遗症。
　　因此我特别亲近赵叔叔，毕竟我知道其实我这个后遗症是我父亲事先没有好好侦察一下那块草地所造成的。

　　后来在大江之上赵叔叔又救了我一次：他再一次单枪匹马地跳到东吴周善的战船之上，劈手把我从孙妈妈的手中给夺了过来。
　　那时候我才七岁，还是很舍不得孙妈妈的。因为孙妈妈给我留下了三条最最实用的教诲——孙妈妈曾对我说，你虽然傻乎乎的，但只要做到了三件事就会一生幸福：其一是千万不要做所谓的聪明人；其二是用好那些所谓的聪明人，其三是自求多福，想办法比别人活的时间长。
　　孙妈妈还说，东吴的老大基本上就做到了这三点。
　　我那时还傻呵呵地问：东吴的老大是谁啊？
　　孙妈妈当时叹了一口气：真是个傻孩子，他叫孙权，是我的哥哥，你的舅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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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同现在无比聪明的孩子们比起来，我的童年和少年都比他们要轻松幸福。
　　我从来不需要背那么重的书包，也不需要背诵那么多与童年毫无关系的诗词歌赋。现在的孩子们必须要会背，因为这不但能够展示自己的聪明过人，还能够展示家长们的教导有方。我不需要是因为人们先天都把我当作傻子，根本没必要再去证明我是否聪明。
　　你看，傻子才是幸福的，至少我从来都没有因为考试成绩不如张苞、关兴、赵统、赵广那几个兔崽子的好就挨骂。
　　有时候他们四个会合伙嘲笑我：你真是个废物，什么都不会！——只有张淑芬不会嘲笑我，反而愿意陪着我玩过家家的游戏。张淑芬是张叔叔的丫头，长相象极张叔叔：大大的脑袋，滴溜溜圆的眼睛；说话是那种粗粗的大嗓门，毫无女人味儿，但是我觉得她流着鼻涕的样子十分亲切耐看。

　　每次张苞、关兴、赵统、赵广他们嘲笑我的时候我就忍不住笑，因为他们不知道其实我一直都很同情他们：他们放学之后三个还要舞枪一个还要舞刀，舞不好还会被张叔叔、关叔叔和赵叔叔他们打屁股。因为张叔叔很粗暴，张苞的长矛那么重，每天不举满五百下就会挨打；赵叔叔是个追求完美的人，赵统、赵广舞枪的招法差一毫米都会挨打；而关叔叔就更苛刻了，他的口头禅是“你老子我冠绝华夏，你也必须冠绝华夏！”，他竟然要求关兴一边舞刀一边背《春秋》，任何一头出错就会挨打！——结果他们四个的屁股经常被打的甚至不能坐着念书。
　　看着他们站着读书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很得意地笑，因为我什么都不用干也不会挨打，人们都知道反正我什么也学不会。


7，
　　长大以后张苞、关兴、赵统、赵广就再也不敢嘲笑我了，他们每次见到我都要磕头，因为我成了蜀国的太子。
　　父皇的文臣武将们对我毫无防备之心，即使是不苟言笑的人，看见我的时候也会很轻易地放下城府。因为在他们眼中，我虽然是太子，却是一个只会傻笑的太子。
　　因此，我只害怕丞相诸葛亮，只有他面对我的时候表情和面对父皇的时候毫无分别——无论我如何傻笑，他始终都坚持着毕恭毕敬。
　　于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都害怕他。
　　当李严把父皇白帝城托孤时的临死之言密报于我的时候，我第一次僵硬着自己的表情，连招牌式的傻笑都笑不出来了。
　　因为父皇对诸葛亮交代说，嗣子孱弱，不得不以大事相托。若嗣子可辅，则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为成都之主。
　　这一次，从未惊慌失措地出过冷汗的诸葛亮，居然汗流遍体，手足失措。
　　得到诸葛亮肝脑涂地也万死不辞的保证后，父皇才撒手而去。对我他也仅有一句遗嘱，他让我以事父之礼对待诸葛亮。——有人曾戏谐地说，父皇的江山是哭来的，持这种说法的人简直可笑到连傻笑的资格都没有：一个只会哭的人，怎能留下如此牛B的遗嘱？

　　这是我唯一的一次没能傻笑出来，也是诸葛亮唯一的一次惊慌失措，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与其说先皇的遗嘱是留给整个蜀国的，还不如说是留给两个人的——一个是蜀国最傻的人，也就是我；一个是蜀国最聪明的人，诸葛亮。

8，
　　蜀国最傻的人变成了皇帝，蜀国最聪明的人变成了相父。
　　三国期间从不曾有过这样滑稽的组合，这样不可思议的组合。更滑稽和更不可思议的是，这样的组合居然持续了数十年。
　　只有我知道这其中的诀窍。
　　其实看看我的表情就知道了，诀窍就是我的傻笑。

　　人们私下说，怎么我们的皇帝只知道傻笑啊？要是没有诸葛丞相，蜀国的天恐怕就要塌了下来。
　　这就是我的后遗症的绝妙好处：我其实是在得意地笑，可看上去却总象是在傻笑。
　　我得意的原因是，我才是一个真正的无人可比的大隐。
　　所谓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除了我，还有谁能够以皇帝的身份“隐于朝”呢？！
　　现在，我可以很得意地讲讲我是怎么“隐于朝”的了。

9，
　　我即皇帝位的时候改元建兴，蜀国的军政大权此时完全地掌握在丞相诸葛亮手中。国丧刚刚结束，我和诸葛亮便有了第一次交锋。
　　朝堂之上，诸葛亮上奏道，皇帝应该娶老婆，立一位皇后了。
　　群臣附议，接着各自举荐他们心目中的性感大美女。因为每个人的性取向不尽相同，一时间争论不休，整个朝堂吵成一锅粥。
　　然而诸葛亮的一席话却让整个朝堂刹那间变得鸦雀无声，他说，故车骑将军张飞之女甚贤，年十七岁，可纳为正宫皇后。
　　谁都知道张飞之女张淑芬长的和她父亲一模一样。张叔叔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那副长相人们还可以说是势若奔雷，威风凛凛；可要是一个二八佳人长成那副尊容，人们会说她整个一正版的母夜叉。
　　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对，这正是诸葛亮的高明之处：张飞是父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结拜兄弟，他的女儿嫁给我，正是尊敬先皇之举。
　　于是我傻笑着点了点头：还是相父想的周到，烦劳相父为媒！
　　群臣怔怔然地退去时，一例深埋着头；只有诸葛亮闲庭信步般慢慢地踱出了大殿，因为他自以为很成功地让我吃了一回哑巴亏，并且自以为这个只会傻笑的皇帝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其实他错了，刚才我根本没有傻笑，我是真笑——他不知道，儿时的我就觉得张淑芬流着鼻涕的样子十分亲切耐看，而现在的我，觉得张淑芬流着鼻涕的样子不但十分亲切耐看，甚至十分性感呢！
10，
　　建兴元年秋八月，边关处处报急：魏国曹真起兵十万取阳平关；反将孟达起兵十万犯汉中；东吴孙权起兵十万取峡口入川；蛮王孟获起兵十万犯益州四郡，番王柯比能起兵十万犯西平关。
　　我哪见过这阵势啊，慌忙派近侍去宣召相父，结果诸葛亮托病不出；次日派董允去相父榻前告此大事，结果连门都没让进。
　　无论我派谁去请，诸葛亮就是闭门不出。
　　群臣扯着我去找皇太后，皇太后也急了：难道非要我在太庙召见孔明，他才肯出来么？
　　我忽然明白了：相父根本没有病，他只不过是想让全蜀国的人都知道，只有他诸葛亮才有能耐对付这个局面。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他就不会再托词不出了。
　　于是我说，还是我去吧，一准儿搞定。

　　我在相国府的后花园找到了相父，他正在拄杖观鱼。我突然傻呵呵地问道：相父，您这里有没有鱼杆啊？
　　相父一愣：有啊！
　　我说我想钓鱼。
　　钓鱼的时候相父问道：你不想知道如何平定那五路来犯之敌么？
　　我傻呵呵地回答说，我现在只想钓鱼，就是五路人马此时包围了丞相府，我也知道相父能让我好好地钓鱼。
　　这一次，相父笑了。
　　他笑的十分勉强，因为到现在他也不能最终断定：我到底是个傻子，还是个绝顶的聪明人。
　　对他这种一生谨慎的人来说，知己知彼才能够胜券在握。他一生鲜见棋行险着之举，是断然不会打无把握的仗的。——他不了解我，因此他就不能冒然选择父亲所说的“君可自为成都之主”。
　　他跑出去平定五路来犯之敌了，而我继续钓鱼，一边钓鱼一边自得其乐地笑个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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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年复一年，诸葛亮已经是六出祁山了。
　　其实我一直是反对征讨魏国的。蜀中土地贫瘠，轻重工业毫不发达，国民经济自给自足尚捉襟见肘，应付局部战争和战略防御都勉力苦撑，哪有资本去打灭国之战？即使是冷兵器时代，战争首先也是综合国力的较量啊！蜀国的资本其实就是难于上青天的蜀道，依靠这个我们做好防守工作就可以延绵国祚，干吗非要走出蜀道去自取其辱呢？
　　但是如此先进的战争理论被一个只会傻笑的皇帝说出来，就没有丝毫的说服力了。何况那些有理想有追求的军人们是最不希望和平的，和平时期的军人们官阶提升缓慢，在蜀国政治活动中的地位也毫不突兀。
　　作为蜀国的军委主席，诸葛亮尤其渴战。因为郭攸之、董允他们都是经济建设的行家，如果不打仗的话，我们这个君主立宪制国家的下任行政长官，极有可能是他们之中的一位当选而不是诸葛亮。
　　由他去吧，我知道诸葛亮虽然永远都不能吞并魏国，但以他的能力保全蜀国还是绰绰有余的。
　　孙妈妈不是教导过我嘛：自求多福，想办法比别人活的时间长。——只要诸葛亮不死，俺就可以舒舒服服地一直当皇帝。

12，
　　建兴六年，我最亲近的赵叔叔病重而亡，这让我伤怀不已。
　　祭葬赵叔叔的时候，我看见人们为他准备了很多战士模样的纸人。我挥了挥手说，不要给他烧这些纸人纸马，赵叔叔一生干过很多单枪匹马的事情，最让他老人家声名鹊起的事情就是在当阳长坂坡。赵叔叔是个了不起的冒险家，就让他单枪匹马地继续去冒险吧！
　　私下里我却拉过赵叔叔的长子赵统说，照着数十年前的这期花花公子的封面人物给你父亲扎个纸人送去吧！
　　封面上是原桂阳太守赵范的嫂子樊氏的露点裸照。
　　赵统眼含热泪地点了点头。
　　这还是赵统对我说的，他说他老爸一直念念不忘这个樊氏。
　　樊氏是桂阳的第一美女，不但有倾国倾城之貌，而且刚好又是赵叔叔喜欢的那一款。当年寡居的樊氏有三个非常苛刻的再嫁条件：其一必须文武双全、名闻天下；其二必须相貌堂堂、威仪出众；其三必须姓赵。不曾想这三点赵叔叔恰恰全部满足。如此完美的姻缘却葬送在赵叔叔完美主义者的原则之上：为了赢得一个“真丈夫”的虚名，赵叔叔唯恐名誉不立，是断断不能娶这样一个失节再嫁的女人为妻的。
　　樊氏抑郁而死的那一天，赵叔叔借酒消愁，一不小心才把这段压箱底的郁闷讲给了自己的长子。

13，
　　建兴十二年秋，相父病死于五丈原。
　　我开始为蜀国和自己的前途担忧，不过很快我又开始了傻笑：诸葛亮培养了一个更为倔强的人，他不但深得诸葛亮的真传，而且比诸葛亮还要嗜战。
　　这家伙名叫姜维，他到死居然都没有弄明白：他的师父诸葛亮都搞不定的魏国，自己怎么能搞定呢？
　　他比诸葛亮的六出祁山还要执著，自恃手中有八阵图，他居然九伐中原。
　　而我，又开始傻笑着和姜维比长寿之道了。

14，
　　长年的征战掏空了蜀国的精血，羸弱不堪的蜀国终被魏国大将钟会邓艾所灭。
　　邓艾已经兵临成都城下。
　　在最后一次朝堂上，有人劝我投吴，有人劝我降魏，还有人力主战死，与社稷一起灰飞烟灭，以报先帝。
　　我说，如果先帝面临今日之境，是决不会选择令满城喋血之举的。还是投降吧！
　　我的第五个儿子北地王刘堪却目眦尽裂地吼道：自古安有降天子哉？！这真是奇耻大辱！
　　我看了看我的朝堂，我坐了四十二年的朝堂，够本了，绝对够本了。
　　我说：你个小兔崽子哪里知道天时？我已经决定投降了。我受辱又不是你受辱，牺牲我一个，幸福蜀国人！
　　结果北地王刘堪跑回家，杀了自己的妻子和三个儿子，又跑到昭烈庙中撞柱自杀。
　　人们说，蜀国全都葬送在阿斗的手中。
　　我没有丝毫的辩驳之词，因为毋庸置疑，我确实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君王。
　　我没有辩驳并不表明我就完全认同这个观点。你知道，在我们这个君主立宪制的国家，我只是一个象征意义上的摆设，我不能也没有几次干预过首相诸葛亮的文治武略。如果父亲能够象我那样对诸葛亮言听计从的话，也不会有那一次致命的猇亭之败；同父亲当朝相比，我做皇帝的时候诸葛亮更能够不受节制地任意发挥。把蜀国的灭亡之责完全地追究到我的身上，确实是有失公允。
　　好在我不是追求完美的赵子龙，那么在意自己的名声。
　　呵呵，走自己的大隐之路，让别人去说吧！

15，
　　一彪人马护送着我去洛阳。
　　我又开始傻笑了：因为一路上我的待遇规格还是很高的。
　　我没有被安排去拜见皇帝曹奂，而是去拜见了魏国的首相司马昭。我乐了：原来魏国也是一个君主立宪的国家啊！
　　司马昭封我为安乐公，赐住宅，月给用度，赐绢万匹，童婢百人。
　　第二天司马昭请我去府上看歌舞表演，他故意点了一段川剧。我的随从们马上黯然神伤，唯独我依旧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司马昭问我：颇思蜀否？
　　我心想，操你妈，这还用问么，能不思蜀嘛！川妹子的姿色比河南妹子的姿色当然好多了！
　　但我知道这个心理活动是不能被当作正确答案说出来的。司马昭封我为“安乐公”，里面自有深意，那是一种警告：你应该老老实实地“安于此间之乐”。
　　于是，我傻笑着说：此间乐，不思蜀。

　　我上厕所的时候，卻正对我说，您怎么可以回答说乐不思蜀呢？您应该一边哭一边说：先人坟墓，远在蜀地，乃心西悲，无日不思。这样回答说不定司马昭就会放您回成都啊！
　　可惜我现在没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了，不然一定杀了这个狗头谋士。这样回答成都是回不了的，倒是可以去逛逛鬼城酆都！
　　回到筵席之上，司马昭再一次不放心地问我：颇思蜀否？
　　性命俄顷之际，我的大隐之道再一次赋予我超人的灵机，我回答说：先人坟墓，远在蜀地，乃心西悲，无日不思。
　　司马昭说，这话怎么象是卻正说的呢？
　　我心中暗喜，装作吃惊的样子说：咦，你怎么知道呢？
　　司马昭哈哈大笑。
　　我也放心地笑了，我之所以笑的放心，是因为我知道无论我怎么笑，别人看上去都会以为是傻笑，我还知道从此以后司马昭对我再也不会心怀疑虑。

16，
　　我现在还在笑。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聪明人，他们在我面前用了很多心思，其结果统统不过象是我儿时同那些人玩腻了的验证游戏——他们拿出一两碎银和一个铜子儿，我选出铜子儿，他们笑了，我也笑了。
　　后来魏国的皇帝曹奂被废，司马昭自立为帝，国号晋。
　　再后来，东吴也被晋国灭亡了。
　　三国终于变成了历史。
　　而我呢，我得到善终。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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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补遗：
　　1，本文牵强附会之处甚多，难登大雅之堂，聊博一笑耳。
　　2，把阿斗读作刘禅（CHAN）的人不算少，电视连续剧《三国演义》中倒是读对了刘禅（SHAN）。
　　3，长坂坡刘备把阿斗扔在地上，有浓烈的做秀感；其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彻底地笼络住赵云——要知道刘备只有阿斗这一个儿子。白帝城刘备对诸葛亮的托孤之词，虽然言不由衷，但确实是极其高明的手段。如果再加上与曹操的那段经典的“煮酒论英雄”，刘备实际上是一个城府极深的政治家。
　　4，诸葛亮安居平五路的故事中，即便有“军机不可泄漏”为托词，他一再闭门不出的做法也是很过分的。如果军机连心急火燎的皇帝都不能与之解释，多少有些滑稽。并且新君刚刚登基，诸葛亮此举也不怕众人猜疑；如果阿斗是个有手腕且没器量的君王，诸葛亮很可能会因此送命。
　　5，六出祁山显然是老罗为了刻画诸葛亮忠心耿耿且智谋超凡而狂泼笔墨的。从战略上讲，蜀国的综合国力没办法同中原的魏国相抗衡，更不用说走出蜀道采用攻势。中原相对成熟的农耕文明是三国归晋的一个重要原因。
　　6，阿斗乐不思蜀的故事被人当作笑话来听，如果抛开阿斗的智商不谈，他的乐不思蜀同刘备当年在曹操手下韬光养晦的做法，从结果上讲其实是没太大分别的。
　　7，本故事纯属胡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