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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无意间和朋友聊起郁达夫、王映霞的往事,觉得作家们的爱憎都是那样的分明。爱的时候可以柔情似水,恨的时候则是恶语相加。
忽然就想起《滚滚红尘》来了,想起张爱玲对胡兰成那样无怨无悔的爱。想起张爱玲写在照片背后的那张小纸条——“见了他,她变地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了花来。”
三毛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她写的《滚滚红尘》其实就是影射张爱玲和胡兰才的故事,为此,当时身在美国的张爱玲曾经颇为不爽。
秦汉扮演的章能才风度翩翩,有着迷人的微笑和稍带软弱的温柔。林青霞演绎的韶华,那么强烈地爱着依恋着,并以自己的牺牲换取了爱人的远渡重洋。多年之后章能才从远方归来,回到故地寻找韶华的芳踪时,然而伊人已逝,只留下一部长篇小说——《白玉兰》。
《百家讲坛》里淳子说张爱玲,说到有一次张爱玲拿着刚刚领到手的一笔微薄的稿费,坐着火车长途奔波来到胡兰成在乡下的寓所,看见的却是他和另外一个女人在同居。这个情节在电影里也有展露,只是秦汉的温和儒雅,将胡兰成当时的背信弃义稍稍掩盖了下去,留下的仍是这份爱情应当得以继续的理由,使得观众仍然爱他,爱他的软弱和自私,爱他的含糊其辞和满是歉意、无奈的眼神。
很久很久以来,张爱玲都成了小资们热衷的话题,成了她们借以滋养情调的药引。倒一杯红酒,说说张爱玲,然后故作寂寥悲凉地叹一口气——小资们的情绪就全部酝酿出来了。
然而她们中却很少有人可以直面,张爱玲这个女人的全部悲剧性。冷漠威严的母亲、游手好闲的父亲,以及完全不爱她的继母留给她的童年阴影,使得敏感的张爱玲从很小时就养成一种极度悲观的人生态度,加之爱上了这样的男人,终于一生都不能温暖地爱,明媚地笑,淡泊地生活。她爱得刻骨,恨得入迷,孤独寂寞得凄惨冷清。这也许就是我们常说的“不祥”吧。张爱玲是一个不祥的女人,正如三毛也是一个不祥的女人。她们一个在美国的老人公寓里寂然死去,一个在旅馆的卫生间里用丝袜自缢。她们都曾经强烈地爱过,但最终这爱都被尘土掩埋。
我们喜欢欣赏悲剧,因为在眼泪和叹息里我们可以照见自己幸福的人生。有时候我们甚至迷恋悲剧带给我们的这种伤感的欢乐。但,我们更应该珍惜的是自己卑微平凡的人生——没有太多大起大落,却是平实充盈的,每天可以幸福吉祥地活着。
中国人喜欢大团圆的结局,喜欢“恭喜发财”、“大吉大利”。这不是因为我们俗气,而是因为生活本该如此。享受呼吸着的每一秒,品味美妙的音乐和美味的食物,平静而克制地相爱或者别离,直到白发苍苍时,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心底是波澜不惊……这难道不比留下一本《白玉兰》给心爱的人,让他痛苦而孤独地于大雪之中踯躅,余生遍布悔恨和忏悔要好得多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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