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窗前哭泣——女工们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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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感觉我们所生存的若大的世界，眩惑的让人不可思议，其中的某些事的发生，让你看到一个荒原的存在，人人都站在一个叫做寂寞的旅途上，等候着前方的人对你的心灵的召唤。

在办公室闲的无事，我喜欢下到工厂里的车间里，和那些女工们在一起，听她们问我这个月工资什么时候发，听她们给我讲讲她们除在工厂做工之外的生活情节，听她们给我唠叨一些她们的老公和孩子的事，这样的不经意的谈话，总让我感到这个现实的可爱，一种朴素生活的调子，悦耳轻快。

工厂里的女工多数是外地人，来自于江西、河南、安徽等地，离开了自己的亲人，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土地，独自来到这异乡的工厂里，在她们的心里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凄苦。那次在车间里和车间主任聊天，说起这三年里工厂所发生的一些事，似乎每一年工厂里都会发生一件因女工而引起的大事件，而且事件在工厂引起的震动都不小，按世俗的眼光，这样的事件算是绯闻，是有违于传统道德的观念的，而在这些事件发生以后，仔细思考一下，却是发现，在我们除了为生存问题而挣扎着的同时，我们也在为我们自己的情感寻找着归宿，只是这追求的道路因人而异，因各人思想上的岐义，而导致一个叫做欢笑和眼泪的东西存在于我们的心上。且让我们记住菊花、佩君和丹丹这三个女工的名字，而今她们早已因发生的事件而脱离了工厂的视线，隐没于尘世中不知所踪，但她们的故事让我们这些留在原地的人一想起来，总有一种淡淡的惆怅。

菊花

菊花，安徽人，刚来工厂时，十七八岁的年纪，个子小小，长相清秀，模样长的很可爱，分在车间的一组做平车（平车：生产服装为主的企业的一种缝纫工种）。我在单位专门是负责工资管理的，所以对工厂车间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些熟悉，公司300多个工人，我基本上都能叫出他们的名字。所以当菊花的事情开始在车间传扬，渐渐扩散到公司的每一个地方时，我的脑海中一下子就让她的模样和她的名字对上了号。

工厂里没有职工宿舍，所有来工厂打工的外地人都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公司按月给这些在外租房的工人一些住房补助，我想菊花的悲剧就坏在这个在外面租房子住上，这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子，天真的让人没话说，进工厂没几个月就和三组一个做平双针的毛头小伙子谈上了恋爱，谈恋爱就谈恋爱，头脑一热，傻乎乎的就和毛头小伙子上了床，上床的结果对于毛头小伙子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那也许意味着未婚先孕。每当我想起小女孩的事情就想到我们的教育，除了在学校里传播知识，多么希望能有一种团体，能将传播知识的责任漫延到社会中去，指导这些没有机会在学校中受很多的教育且涉世未深的青年，让他们明辨一条正确的生活道路。

我们知道菊花怀孕时，她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了，挺着隆起的肚子每天来工厂做工，很辛苦的样子，很佩服她的镇定，对周围工友们看她的异样目光能够漠然视之，好在工厂的工友们渡过了起初的惊异后，对这事也变得见怪不怪。春节快到了，工厂准备放假了，工资和资金连在一起发，财务室门前好不热闹，我看到了菊花的身影，把她叫进办公室，问她以后的打算，她一脸幸福的表情，天真的目光清澈，她说要去毛头小伙子的江西老家，和他结婚，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好好抚养，听她这么说，我们财务室的几个人把悬在半空的心落到了实处，衷心祝愿这个糊涂的小女孩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从那以后再没有听到菊花的消息。前几天忘了是谁把她的消息又带给了我们，她被人抛弃了，菊花去了江西，可那个江西的毛头小伙子不愿意和她结婚，菊花无奈只好回了安徽老家，七个月的孩子也引产打掉了，吃了很多的苦，我们知道后都黯然神伤。那个江西毛小伙子倒是又见过一次，离开工厂另找发展去了杭州，一个月前来宁波找工厂里的旧同事玩，途经财务室时，我听到他用手机在和什么人通话，什么上网QQ聊天，下网交友聚会的，洒脱的让人羡慕，我又想起了可怜的菊花，不知道她在世上的哪一隅驻守着自己的伤悲？有时感觉这世界残酷的可怕。

佩君

佩君是宁波本地人，家里的独养女儿，十九岁，厌倦学校生活，初中一毕业就脱离学校，进入工厂打工，在打包车间做一些简单的统计工作，整烫车间来了一个江西小伙子，长相英俊，天天和佩君在一起有说有笑，暗暗的两人之间就有了情愫，那整烫车间的小伙子是江西人，在江西乡下有个名义上的老婆，老婆给他生了一个儿子，江西的某些地方有一个习俗，在没有生儿子之前，两个名义上的夫妻是不能领结婚证成为真正的夫妻的，他和江西的老婆之间就缺这道手续。和菊花的事件相似，等我们知道佩君和江西小伙子相恋时，佩君的肚子已经五、六个月大，是车间和佩君一起做工的女工们发现的，感觉这姑娘最近怎么突然“胖”了许多，问起她，她说是最近吃的太好，所以“胖”了，私下里用收腹带紧紧收着肚子，可是这“胖”越来越明显，终于有一天被叫到厂长办公室，在女厂长严厉的逼问下，才难为情的说出自己确实怀孕了，怀孕被证实后，马上被家人领去医院打胎，姑娘家是宁波郊区的，比较注重名声，这样的事发生，让他们在村里人面前名声扫地。佩君打下来一个成形的男婴，江西小伙子一直在医院陪着她，回到工厂，我们问他情况，他说佩君很可怜，吃了好多的苦，以后我会对她好。

前年春节时，江西小伙子回老家，说是要去和家里的那个名义老婆断绝关系，谁知回去后就没有回来，急的这边的佩君天天往那里打电话，原来江西小伙子的父母不同意小伙子和他的名义老婆脱离关系，一是认为他们的小孩子太可怜，二是女方要求脱离关系必须付一笔赡养费，小伙子家里很贫穷，付不出这笔钱，他们把小伙子反锁在家里，不让他和外界接触，想让他的头脑冷静一下。终于有一天小伙子从窗子里逃出来，什么衣物也没带，只身跑到江西九江，向这里认识的朋友借了路费，又回到了宁波。

回到宁波，佩君满心欢喜，不顾世俗人的眼光，把这个江西小伙子接到自己家来住，把自己在工厂挣的每一分钱都用在小伙子身上，佩君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看到这样，生米煮成了熟饭，也就听之任之了。2004年春节时，佩君再次怀孕，她很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风声传到了村里，村里分管计划生育工作的人员，认为她怀孕违背了计划生育政策，准备动员她打掉，佩君和江西小伙得到风声，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村里的人知道他们两人是我们工厂的员工，大队书记和村派出所的人都来到工厂，向工厂施加压力，让工厂配合找到他们，一时间工厂成了密探的世界，好几个村里派来的人藏在工厂周围附近和门卫室，专等这对工资还没有拿到的苦命鸳鸯“自投罗网”，没过多久，这对恋人吃不住压力，只好又去医院做了人流。这件事完后，两人感觉留在工厂实在是太丢面子了，就一起离开了工厂，另寻新的打工的地方去了。通过这两次事情，人们都说佩君苦尽甘来，江西小伙子说已经和老家的那一位断绝了关系，可以和佩君结婚了。他们走后，偶尔向比较熟悉他们的工友打听他们的消息，听说俩人并没有结婚，还是以前那样的关系，江西小伙子的父母不认这个宁波的媳妇，只认这个给他们生了一个孙子的女人，他们的前途显得那么的不光明，一旦有一天激情消失，不知道等待佩君的又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丹丹

丹丹今年24岁，河南人，去年经河南一个相熟的朋友介绍来到工厂打工，来这之后没多久，就能熟练操作机器，动作麻利，手脚飞快，做活精细，在工厂领导眼里有了印象，今年11月份发奖金时，没见她来财务室领，我觉得奇怪，叫来她所在的那个小组的组长，问是怎么回事，那个组长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对我说，“你不知道？她和工厂里的一个小伙子私奔了”。我一听傻住了，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组长对我说，丹丹在河南乡下的父母打电话让丹丹回去结婚，丹丹不愿意和这个人结婚，就和工厂里的一个小伙子私奔了。在工厂，丹丹一直和一个今年二十岁出头的浙江三门小伙子处的很亲密，有人亲眼看到他俩在宁波的大街上手牵着手散步，状态亲昵，远在河南的父母不知道怎么得知了风声，怕女儿在外面出事，就催促她赶快回家和早已订亲的人完婚，同在一起的女工经常看见丹丹在靠近窗口的位置上偷偷为这事哭泣，听说他和那个订亲的人只见过一次面。

就在我们为丹丹的命运担心的时候，车间主任来到了财务室，给了我们丹丹事件的另一个版本故事，原来丹丹并没有和人私奔，而是回家奉命完婚去了，在临回河南之前，花了两天时间，和浙江三门的小伙子在一起 这两天时间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能知道。原来丹丹早先有一个男朋友，在快要结婚时，突然离奇死了，农村的人对这样的事很忌讳，都认为丹丹这人命里克夫，她的事让父母很头痛，最后找到这个只和丹丹见过一面的人，肯娶自己的女儿，所以马上答应了他们的亲事。后来风闻丹丹在宁波和别人的人好上了，所以男方要求赶快完婚，以免出现变故，丹丹的父母也是很要面子的人，也赞同两人马上结婚。

丹丹和这个浙江三门的小伙子年龄上相差着四岁，一个在河南，一个在浙江，似乎不存在结合的道路，在哪里都有歧视外地人的现象，那些宁波的本地人都觉得这个浙江三门小伙子，怎么会放着这么多浙江姑娘不找，要找个外地人，都说他傻，所以有时候我也恍惚了，这人世间有没有脱离世俗眼光的爱情？

那天看见这个浙江三门小伙子，问他上几天去哪里了，他说回家了呗，我问他回家干什么，他说还不是和家里的那个她订婚去了，农村的人多数订婚早，很想问问他，和丹丹之间的事，可是看他一脸怅然的表情，我没好意思问，只听他一直在那唱：“那一天，那一天，我丢掉了你，像个孩子失去了心爱的玩具……。”也许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段很快就被遗忘的往事，生活大概就是如此，有回忆，也有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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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虱门子

我不看，我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