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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文弄墨] 2004年100名人的阅读世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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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24 20:46: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池莉:沉下去浮上来


池莉,知名畅销书作家。本报大家版作者。主要作品有:《池莉文集》(七卷),长篇小说《来来往往》、《小姐你早》、《水与火的缠绵》等,散文作品《怎么爱你也不够》、《真实的日子》等,作品集《一夜盛开如玫瑰》、《生活秀》、《怀念声名狼藉的日子》等。

从文学阅读来说,世界上再没有哪一个国家像法国文学这样,与我们中国读者有着如此紧密的阅读关系,以至于翻译家傅雷先生一旦去世,巴尔扎克在中国也就去世了;仿佛此前他还一直活着一样。优秀译者是如此重要,在非母语国家的阅读当中,他几乎就等于原作者的化身。尤其是当我自己的作品也有了法国文字译本,并多次与法国读者接触以后,我更加确信了这个判断。纵观世界上所有的战争,开初都是奔着财富和领土而去,最终的胜利却体现在文化的浸润与征服上。换一个角度来说:人类付出的无数生命与鲜血,实质上都是对于文化沟壑的填埋。可见不同语种之间的沟通、理解与传达,是多么复杂和微妙。

十九年前,我们凭借一本薄薄的小说《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首次接触作家米兰·昆德拉。当时,我们的确脑袋一热,因为那是一个特殊的历史转折时期。中国刚刚结束了漫长的政治冰冻期,春天之门在缓缓开启。那时候,任何一点绿色都被视为春的使者,受到高度的瞩目和热烈的欢迎。

昆德拉的小说,首先以捷克共产主义运动的社会背景,获得了我们的亲切认同。

他直接把政治体制、意识形态、哲学、历史与日常生活公然糅合,其写法显得新鲜而大胆,满纸的哲学名词,让我们模模糊糊感到自己被提升到了哲学的意义上,超越了自己对于政治生活的认识。甚至书名还可以拗口乃至不通顺,其生涩感与雅皮士感的混合杂交,引起了我们尤其是文学青年心中一种难以言状的震颤,通俗地说,就是挠到了自己抓不到的痒处。在我们年轻的时候,欧化的句式总是比较容易得到认可和宽容,以翻译语气制造出来的名言似乎更像名言。

当年,我们根本没有思想能力,去思考曾经沦为殖民地半殖民地的祖国,其洋奴文化是否还残留着余孽。当然,我们更没有想过,母语为捷克语的作家昆德拉,由于1975年移居法国才开始尝试法语写作,作家是否真的可以用法语表达他的作品意图?何况他的这本小说,还是由法语译为英语,再由英语译为中文的。昆德拉与中国读者之间,绕了几个语言的弯弯,中国读者是否最近距离地接近了原著?我们都不知道。

我们更多是因为非小说因素热着昆德拉,热着他的易于解读,热着他方便我们自己顺水推舟地表现自己的哲学知识——因为昆德拉的文本充满了通俗的哲学情调。后来,我们甚至并不是阅读,而是当做句式使用。这句式逐渐流行,慢慢进入电视的八卦节目,进入网上的调侃与卖弄,成为了更年轻的大孩子们的文化品位标签,因为这个年纪的大孩子和当年的我们有着同样的毛病:需要一点哲学、一点人生真知、一点郁闷闲愁、还有一派时尚姿态:对于政治与意识形态的昨日旧恨和今日疏离,“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这句式,便再合适不过了。那么,从小说的意义上来看,昆德拉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作家?我们应该凭借什么来进行选择和认可呢?

感谢许钧先生在这个时候的出现。他的法语造诣和翻译技巧的精到,使得我们有机会如此接近和了解法国的当代文学。

最初引起我注意的是许钧翻译的《桤木王》。《桤木王》的文字,是那么典型地表现出了法语的细腻,繁复,感性与敏感。在久违了的巴尔扎克时代之后,我们重又感受到了法语在当代小说血脉中的经典跃动。



北村:《甘地自传》让人思考


北村,作家,出版有《周渔的喊叫》、《愤怒》等。

今年读完了《甘地自传》。觉得读人物传记还是读传主自己的比较好。这本书细节很真实,内容很丰富。甘地用非暴力形式的斗争取得胜利值得人们用心思考。

另外还读了《诺贝尔奖获得者演讲集·和平传》。

这些得奖者都是人类精英,他们与其他人的不同在于心灵而不在于其他方面。一些不为人们所重视的价值被他们奉为至宝,而大多数人珍视的东西他们却不屑一顾。

薛华的《前车可鉴》(香港版)用基督教的价值观分析了西方从希腊、罗马时期一直到当代的文明史,涉及了生物工程、文学艺术等各个方面,也是一本很值得一读的书。


于坚:反潮流的阅读简报


  于坚,诗人。著有诗集《诗六十首》,文集《棕皮手记》等10余种。拍摄有纪录片《来自1910的列车》、《慢》等。曾获《联合报》十四届诗歌奖、《人民文学》诗歌奖、首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今年出版5卷本《于坚文集》。

我今年一直在看的书是《传习录》,真是可以天天读的经典。王阳明可以影响日本的明治维新,为什么在中国却打入冷宫束之高阁?他恰恰不是唯心主义,他讲的是知行合一,“知之真切笃实处即是行,行之明察精察处即是知。知行工夫,本不可离开。只为后世学者分为两截用功,失却知行本体,故有合一并进之说。真知即所以为行,不行不足以谓之知。”比起程朱理学来,王阳明是一个进步,他的学说为中国进入现代提供了理论武器,但中国思想中的理学传统太强大了,王阳明的思想只有在儒教周边的国家才发生影响,去成就人家。到20世纪初,中国又回到“知难行易”的老路上去,什么事情都要先找主义本本。到现在,才重新回到胡适从杜威那里学来的实践主义上,其实也是舍近求远。但这个远是必须的,没有西方的远,我们永远看不出自己的近。“吾儒养心未尝离却事物,只顺其天则自然就是功夫”。

“天下所以不治,只因文盛实衰,人出己见,新奇相高、以眩俗取誉,徒以乱天下之聪明,涂天下之耳目,使天下靡然争务修饰文词,以求知于世而不复知有敦本尚实,反朴还淳之行”,是不是金玉良言?王阳明被冷落误解得太久了,他不是古典作家,无论语言、思想,他都是一个当代作家。



钟叔河:刻本里的人生观和政治观


钟叔河,出版家,曾经主持出版《走向世界》丛书,著有《念楼学短》、《学其短》等。

今年读的印象最深的书是《杨忠愍公集》,这本书是光绪十一年(1885年)八月刊刻的。杨忠愍(杨继盛)是一个忠臣,因弹劾严嵩,被关起来严刑拷打,折磨多年,最后被判杀。

这本书的内容有他弹劾严嵩的奏章,在牢里写给家人的信,以及被判死刑后的遗嘱等等。他被判死刑以后,他的夫人写了一个“请代夫死”的奏疏,愿意自己代替丈夫去死。

这个奏疏在1940年前后我就在叶圣陶、朱自清印的《开明文选》上读过。现在重读这本书还是很感慨,我认为这是从另一个角度对上层政治残酷黑暗和灭绝人性的揭露。

他们夫妻两人的人生观、政治观受到时代的约束,今人无权嘲笑,而应该同情。

因为他毕竟代表了被压迫人民的利益。去年5月13日报纸上登出了准备申报《世界记忆名录》的“首批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名单”,上面第10项“明代谏臣杨继盛遗书及后人题词”,正是这个119年前的刻本。

陈彤:对吴清源很好奇


陈彤,青年作家。出版有《镶在日子上的金边变成了钱》、《风情万种》等。

《帝国政界往事》很好读,写得比较有趣,很容易就看完了。此外,还读完了《奥威尔传》。奥威尔这个人很有意思,他向往富有、追求女人无往而不胜的生活,但他本人却比较纯情,大部分时间却过着比较简朴的生活。他出生于一个特殊的时代,当时的英国比较强大,他的生活经历也很曲折。

在书中,他有一句话,“我的大部分时间过得很糟糕,但某些地方又很有意思。”这本书把他很糟糕的大部分时间和很有意思的地方都表达出来了。

另外,还读了《中的精神》。读这本书主要是因为对吴清源很好奇而不是“中的精神”。我想知道的是一个下棋的人对世界的理解,对自己一生的总结。另外又重读了卡夫卡的《变形记》,主要是因为作家出版社的这个图文版本很不错,值得收藏。



格非:寻找《花语》


格非,清华大学中文系教授,先锋派作家。代表作有中篇小说《褐色鸟群》、《迷舟》,长篇小说《敌人》等。

在我今年读过的书中,印象较深的有《帝京景物略》(明代的刘侗、于奕正著,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和《山乡巨变》(周立波著)。

关于前者,郑振铎在《西谛书跋》中有很高评价,几年前李陀先生在八大处的茶亭里也曾向我推荐。

这是一部关于明代北京古城名胜的小品类著作。作者本人是竟陵派的中坚人物,文辞幽雅隽秀。不过,此书读后,大有麦秀黍离之感:那样一个美丽的北京城,如今到哪里去了呢?

因为要讲中国当代文学,备课时随手翻了翻《山乡巨变》,没想到一看就看进去了。这是一部描写农村合作化运动的长篇小说,别的不说,它的人物真是写得好极了。

说到我读书的标准,其实也无一定之规。但不喜读时髦的书,不喜欢读硬做学问的书。

手边常翻的书大多平常易见,看得进去就看两眼,看不进去就搁下,如此而已。至于说可以一读再读,甚至可以一辈子读不厌的书,倒也是不少。我这里不想列出具体篇目,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钟爱。

最近几年,读的比较多的是中国古典小说以及小说史一类的著作。我的专业是文艺理论,方向是小说美学,我还是希望能够花相当长的时间对中国小说史和批评史作系统的了解,然后看看能不能写出点研究文章。

我不知道什么叫做非专业的书,对一个写作者来说,什么类型的书都不会无用。我也会看一些消遣的书。前几天,有学生给我推荐《达·芬奇密码》,说是如何引人入胜,我就去书店买了一本,嗨!那是什么玩意儿啊?!如果这就是美国最畅销的读物,那美国人民就太傻了。

对了,两年前读过一本周瘦鹃的《花语》,是合我胃口的消遣类书籍。可惜的是我将它留给了尼斯大学的黄晓敏教授。后来又去过几次书店,均未再见到。哪位朋友知道什么地方卖,烦请告我一声。

还有一本书,想读,但没有翻译。那就是福楼拜的《布法和白居榭》。上个礼拜我在北大开会时还曾向翻译界的朋友呼吁过。我知道它的大致内容。福楼拜是我最信任的作家之一,他的《包法利夫人》和《情感教育》都是极棒的书。这部被作者认为最重要作品的著作已经吊了我二十年的胃口了,当然,为了读它去学法文,似乎也不太现实。哪位朋友行行好,高抬贵手,将它译出来如何?



胡续冬:远离汉语地带的南美阅读


胡续冬,本报专栏作家,北大中文系副教授。2003年旅居巴西,为巴西国立巴西利亚大学文学院访问教授。大学时代长期担任北大五四文学社社长,1994年创办在90年代中后期重要诗歌刊物《偏移》,2000-2003年为当时国内最大的文化网站“北大新青年网站”的总监。

新京报:今年印象最深的一本书是什么?你评价好书的标准是什么?

胡续冬:今年是我的个人阅读史上比较特殊的一年。

今年整整一年都生活在远离汉语文化核心地带的一个南美小城,除了上网,我很少能碰到中文读本,所以今年印象最深的一本书是一本葡语书:巴西诗人若奥·卡布拉尔·德·梅罗·内托的《诗选集》。这个去世没多久的冷漠、诡异的老头是对所有关于巴西的想像中“热情”一词的“怯魅”,他的那些目前仍不为汉语世界所识别的尖利、灼人、奇警的诗歌令我抓狂到了初次阅读就开始动手翻译的地步。

新京报:比较关注哪一类型的图书?

胡续冬:出于个人兴趣和保持“江湖资讯灵敏度”的原因,这些年我一直关注外国文学译本、文学理论和批评,以及哲学、史学、社会学、人文地理等领域的具有“当代性”的书籍。国内的文学作品和批评类书籍看得很少。

新京报:今年阅读的专业书籍有哪些?非专业书籍呢?

胡续冬:前面说了,今年由于远离汉语环境,我的专业书籍阅读也受到了影响。

但还是买到了一些英语或者葡语的专业书,譬如英文版的卡尔维诺《我们为什么阅读经典》,这本书可以令我在环境的沉潜中勒住“求新”的缰绳,使得阅读意识也同时沉潜下来。

非专业书看得最多的当然是著名的《LonelyPlanet》的巴西卷,理由很简单,为了背包走巴西的时候更方便。由于巴西刚刚成为中国公民的旅游目的地,强烈建议出版商购买此书的版权,而我将是最合适的译者:我用双脚阅读了这本书。



蔡澜:好书读后清心快乐


蔡澜,香港四大才子之一,电影监制、美食家。

新京报:今年印象最深的一本书是什么?你评价好书的标准是什么?

蔡澜:《缘缘堂随笔》。

每年必读一次的是丰子恺作品,读后清心快乐。

新京报:您比较关注哪一类型的图书?几年来,一直在阅读的书是什么?

蔡澜:佛教书籍。

新京报:今年您阅读的专业书籍有哪些?非专业书籍呢?

蔡澜:英文畅销小说。不花脑筋。


娜斯:喜欢跨文化经验的作者


 娜斯的著作《纽约的明信片》,2001年三联出版社出版。

  娜斯,北京人,1994年旅居纽约,1996年任《三联生活周刊》驻纽约记者,并开设《纽约明信片》专栏,文章涉及泛文化杂文、电影评介、纽约风貌、当代美国等几大类,“9·11”后供稿于新专栏《东看西看》,两专栏均已结集出版。

约翰·兰切斯特(John Lanchester)的《欠于享乐》(TheDebttoPleasure)是当美食随笔买下来的,因为我向来消遣的时候爱看写食书籍。买之前对该书及作者一无所知,主要因为它的水果画做的封面吸引了我的视线,以及书名。半食谱半自传半“文化思考”半旅行文字,文章炫耀华丽纳博科夫一类非常highbrow的英文,装腔作势但是看出来颇有功底,看得我既津津有味又心存疑窦。

结果看了一多半,才知道这不光是食谱,原来是本小说,也算是我的一大糗事了!不过也不怪我,因为这本书的作者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作者是《伦敦书评》的编辑,也曾是《观察家》餐评作者。该书是作者的第一本小说,结果1996年出版后颇受好评。那时候我不知在做什么,没注意到这本书,今年读到,完全是偶然在旧书店里折扣买下的原因。是独特好玩精致的美味作品。

年初,我本来在一篇写食文章里提到“人的一生也可以由菜谱写成”,结果年中就碰到这本书,恰恰是按冬,春,夏,秋四季写四季菜谱,可是写着写着就成了回忆录,父母,哥哥,童年时的保姆和厨师……。同时叙事者又从英国出发,穿过布列塔尼到普罗旺斯的别墅度假,路上人事引发了更多对美食的记忆,还不光是美食记忆,什么北方与南方,生食与熟食,创造与想象,艺术与暴力,都在这位美食家兼哲学家的脑中打转,常常读着读着忘了是什么食物引到了这个话题。

问题是,看到最后,还发现这家伙还有其他的身份———比如,他好像还是个罪犯,这小说也原来可归到犯罪惊险小说类。

至于菜谱,看完印象倒一片模糊,从冬天的炖肉炖鱼,到夏天的冷盘开胃酒,从奶酪到蘑菇,可以独立成章,也是作者心理自传和情节发展的一部分。所以这本书可以重读。叙事者号称其学习的榜样来自法国十九世纪《美味心理学》一书,就是“告诉我你吃什么我告诉你你是谁”出处。

读者看来,这本书的影响来自《美味心理学》,也有彼得梅尔(《普罗旺斯一年》),M.F. K.Fisher(美国女作家,以写法国饮食著名)的影子,还带点纳博科夫那种把主角设置成玩弄语言技巧而又有阴暗面的“我”,让读者被其耍弄又吸引的味道。

查了查该作者之后又写了什么书,结果最新小说是写香港的,原来他在香港出生度过童年,所以写了一本跟父母很有关系的书。我现在喜欢读的作者都有些这类跨文化经验的影子,这么误打误撞上的一位,居然又是如此。

印象深的书还有库切的《青春》、奈保尔的《半生》,RuthPrawerJhabvala的《我的九条命》,都属后殖民文学,不过这都是大家,也就没必要多说了。




 楼主| 发表于 2004-12-24 20:50:01 | 显示全部楼层
陈四益:书无好坏论


陈四益,杂文家、《瞭望》原副主编。1962年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著有《绘图双百喻》、《乱翻书》、《瞎操心》、《世相写真图》、《臆说前辈》等。

我看书,从不以先睹为快。相反,越是热炒的书,越是存心晾他一晾。倒是一些先前印的或较为冷僻的书,有了兴趣,不时找来翻翻。当然,朋友的书例外,比如何满子、方成、朱正、邵燕祥、蓝英年等先生今年的新著,那是拿到就读的。

2004年我读的书中给我印象深的书不少,这里只举两部。一部是施蛰存先生的《北山四窗》。书是2000年就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但我是今年才读的。所谓“四窗”,是施先生自言,他的著作为读书界开了四扇大窗,即东方文化与中国文学、文学创作、西方文学的翻译和研究以及对历代碑刻金石的研究考索。令我佩服的不仅在他学识的渊博和议论的精到,而且在他不论讲述中国还是外国的事情,不论涉及什么深奥的知识,都能以平易的语言娓娓道来,讲得极明白又极有趣味。这本事,我在读他的《唐诗百话》时就已领教过了。同今天某些像外国人说中国话的所谓学术著作相比,我觉得,同样读书,前者是享受,后者是受罪。

另一部是周勋初先生的《唐语林校证》。这本书给我最深的印象,倒并不是书中有关唐代的有趣史料,而是周先生整理这部古籍所下的工夫。在乱印古书成为发财门道的今天,这样切切实实的整理工作,几乎是空谷足音。念及此,真让人感叹唏嘘。

除了文史类的书籍,我比较关注的是科普类图书。大概因为科技的发展,越来越使我觉得有成为“科盲”的危险。科普图书,国产的精品不多,大致有“科”者无文,有“文”者无科,“科”“文”兼具者,更少。



毕飞宇:讲述经验的《伊索寓言》


毕飞宇,青年作家,1964年生于江苏兴化,1987年毕业于扬州师范学院中文系。著有中短篇小说近百篇。主要著作有《慌乱的指头》、《祖宗》、《哺乳期的女人》等。

关于《伊索寓言》,我就不啰嗦了,我相信所有五周岁以上的朋友都和我一样熟悉。我之所以把这本书拿出来说,是因为我最近又读了它。

我喜欢这本书。在近乎癫狂的印刷年代,我最大的喟叹就是自己的老,其实我并不老,可是我总是读了就忘。

眼睛和内心是有距离的,大量的图书从我的眼前经过,还没有来得及抵达我的内心,它就没了。

《伊索寓言》好,好就好在它所描写的对象不是我们的眼前,而是我们的内心,它的每一个小小的故事其实都是我们内心的困境。如果我们诚实,我们就必须承认,我们的内心其实都有自己的乌鸦,自己的狐狸,自己的狼,以及自己的小羊。这个美感十足的动物世界是一个整体的生物链,没有了狼,也就没有了小羊,没有了小羊,也就没有了狼。

我喜欢《伊索寓言》的简单,还有直接。哲学的基本属性是复杂,为了寻找逻辑关系,它必须更加强烈、更加撒娇地依赖逻辑,在这个狗咬尾巴的智力活动中,哲学家们发出了满足的喘息。艺术则是简单,则是直接。简单和直接的结果是我们变成了野孩子,我们头破血流,可我们同样心满意足。上帝因为怜悯,一次又一次抽我们的屁股,我们说,不敢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可我们还是敢。

《伊索寓言》涉及了经验,可以说,一部《伊索寓言》就是讲述经验的书。仔细地翻阅我们就不难发现,构成这部书“意义”的,恰恰正是一些最基本的、最日常的经验。

换句话说,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必经之路,是人之一生的常用必备。老实说,在人心与人性产生质的变化之前,我对所谓的“新经验”颇为怀疑,对“新经验”的命名或对策同样颇为怀疑。

《伊索寓言》没有特别显著的民族性。“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这句话在这里似乎说不通。它使我们相信,没有“民族性”的“世界”依然存在,至少,在某种范畴里存在。我说过,《伊索寓言》是一本关于人心的书,是一本关于人性的书,在人心和人性面前,我们还是多讲一点“世界”,少讲一点“民族”,要不然,“民族”最终将成为我们这个世界最顽固、同时也是最糟糕的借口。



陈村:除了读书,我还读网


  陈村,上海作家。作品有中、短篇小说集《少男少女一共七个》、《蓝旗》等,长篇小说《住读生》、《从前》、《鲜花和》等。

新京报:今年印象最深的一本书是什么?你评价好书的标准是什么?

陈村:印象最深的是《精子战争》,有大吃一惊之感。往日搞不清的重要问题,没有实证的猜测,被它一说就明白了。有什么事情比人的产生更要紧呢?人不能万岁,基因贪图万岁,在左右我们的行为。

这书是专家写的,文笔也好,中国的专家好像少这点本事。

在我看来,好书就是那种可以增长知识的、启发思维的、呈示美好的书,或者是称手的工具书。一本书,如果看了等于不看,那就算了。如果想象力比我还差,那也算了。

新京报:比较关注哪一类型的图书?几年来,您一直在阅读的书是什么?

陈村:近年我爱读非虚构读物。虚构的作品,我这里有不少文学杂志,翻看一下就可以了。我也会编故事,这不难,编得好才难。编得不好的故事不如看真实的记录。我读书很杂,乱七八糟地读,好多种混在一起读。例如看有关上海的资料,看中国古典作品和解析,看周作人、聂耳的日记,看画册摄影集,看电脑书。小说散文也读,除非工作需要,否则只读经典。

新京报:今年您阅读的专业书籍有哪些?非专业书籍呢?

陈村:对作家来说,所有的书都可能是专业书籍。无论是文学批评、医书、历史书、数学物理书、育儿手册、人类学著作,写作都能用上,对工作有帮助。当然读得较多的还是文学和历史类图书。也可以这样说,所有的书对我的“专业”

都是非专业书,可以看着玩玩,增长知识,陶冶性情。

除了读书,我还读网,那是另外一种文字了。犯傻的时候会想,识字真好。可惜我不懂外文!

王海鸰:对我影响大的是中国作家


王海鸰,畅销书作家、编剧。著有小说《牵手》、《大校的女儿》、《不嫁则已》等。今年出版小说《中国式离婚》。

我对文字的东西有一种特别的迷恋,有例为证:十六岁当兵,几十年了,所有人给我的所有信都被我一视同仁地保留着。

其间辗转调动,丢失了不少东西,信却在,装满了一只大箱子。

现在想,这种对文字的珍爱大概由于正当读书的年龄而没有书读,大脑长期处于饥渴状态所致。我当兵在海岛,时值上世纪七十年代,可读的东西很少,一份《参考消息》全连传看,于是,找到一本书便会如获至宝生吞活剥,什么《人类的起源》、《政治经济学》、《地心说日心说》等等,抓到什么看什么。读书如同吃饭,饿了糠也甜。那些书今天十七八岁的人可能根本不会去读,固然我读它们也是一种没有选择的选择,但回过头来看,它们对我的精神世界无疑是一种滋养。

现在书多了,书多也有书多的苦恼:选择。每次去西单图书大厦,都会感到茫然,买什么书好呢?有几次,就因为不知买什么书好而什么书都没有买。后来慢慢确立了自己的选择依据:朋友推荐、媒体推荐。也关注流行,我相信凡流行必有它的道理。这道理如果合我的口味呢,我会接受,汲取;反之,放弃。我因此还买过可爱淘的书,想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年轻读者会喜欢。翻过几页,发现实在没有意思,远不如与她同龄的中国青年作家的作品,就没再看。

对于文学作品,我的口味从没有变过,一直比较喜欢以现实主义手法反映现实生活主流心态的作品,当然首先,它的文字要在一定水准之上。

对我影响大的作家还是中国作家,外国文学作品终究是翻译过来的东西,母语独具的文字的原汁原味,经过了另一种语言、另一个创作者(翻译家),很难保持原样;而我对文学作品的欣赏,偏重的是文字。我喜欢钱钟书、张爱玲、老舍以及王朔。钱钟书文字的冷幽默和擅比喻,张爱玲文字的声色,老舍和王朔文字的口语化,以及他们共有的力度和准确,令我倾倒。


黄灿然:好书是能一口气读完的


黄灿然,翻译家。现任职于香港《大公报》。著有诗集《世界的隐喻》;译有《苏珊·桑塔格作品集》、《狱中诗抄》、《时代的喧嚣》等。

  新京报:今年你印象最深的一本书是什么?你评价好书的标准是什么?

黄灿然:两个月前偶然读到牛津版《恶之花》,那语气和节奏,立即让我进入他的灵魂,现在还未出来。

我评价好书的标准是必须能够一口气读完,并立即想向朋友或读者推荐的。我是写诗的,从诗人的角度看,好书能让我的精神血液畅通起来,且阅读胃口大增,趁势吞噬其他书,进入“读书季”,于是灵气流转,触觉敏锐,提笔写诗。简言之:进补。

新京报:你比较关注哪一类型的图书?几年来,一直在阅读的书是什么?

黄灿然:现阶段主要还是诗歌和哲学。《诗经》、杜甫、《古诗源》、荷马、《希腊古典抒情诗》;奥勒留、叔本华、利希滕贝格、薇依等著作。

新京报:今年阅读的专业书籍有哪些?非专业书籍呢?

黄灿然:我正在编一本香港诗选,要读无数诗集。新版马查多诗集(伯恩斯通译);企鹅版《加缪散文及笔记选》;巴比伦史诗《吉尔伽美什》,哈·马森英译,简洁紧凑;西班牙十九世纪女诗人罗莎利亚·德·卡斯特罗诗选英译本,真挚纯粹;《兰波全集》,怀·马森英译;普拉东诺夫《暴烈而美丽的世界》等。

另外,还有苇岸《大地上的事情》,有些写大自然的篇目很出色。《欢乐与悲伤》,大提琴家卡萨尔斯自述,亦是二十世纪上半叶苦难的见证,不知有中译没有,否则真想把它译过来。还有孔见的《赤贫的精神》等。


胡坚:为考试读英语四级词汇


胡坚,80后作家。

新京报:评价好书的标准是什么?今年印象最深的一本书是什么,请你简评一下?

胡坚:好看。没有,真的没有。

新京报:你比较关注哪一类型的图书?几年来,一直阅读的书是什么?

胡坚:技术类,电焊,金属加工,摩托车维修。

新京报:今年阅读的专业书籍有哪些?非专业书籍呢?

胡坚:大学英语四级词汇、《轻兵器》杂志。理由是考四级和写专栏。


吴兴文:孙立平有两本非常好的书


吴兴文,出版人,著有《我的藏书票之旅》等。

孙立平的《断裂》、《失衡》是两本非常好的书,它描述了中国改革处在十字路口的处境,书名的四个字很贴切,目前,中国社会就是一个断裂、失衡的状态。此外,王军的《城记》读过之后感慨很多。北京作为一个千年古都,近半个世纪变化特别大。随着2008年奥运会的临近,在2008年的时候变化还会更大。很多人不明白,古董不会再生,毁坏一件就少一件。如何处理好保护与重建的关系的确是一个值得深入思考的问题。

另外今年还读了《正说清朝十二帝》。这本书之所以在市场上畅销,恐怕与作者在中央电视台做节目有关系。作者阎崇年作为清史专家,以前也写过很多书,但是没有引起这么大的影响,这对写学术普及书的人来说或许会有启发。



吴晓波:学习描写历史的方法


吴晓波,财经作家,著有《大败局》。

我看书的功利性很强,比如《洛克菲勒回忆录》、《摩根传》这两本书都是描写大亨,他们生活的那个时代与中国前几年比较像。读这种书,可以让自己把中国的一些经济问题看得更清楚一些,以后写企业史尽量更客观、公正。

此外,重读了一次《光荣与梦想》。它再现了美国从谷底逐渐上升的过程,涉及经济、政治、战争领域,使读者能清晰地看到一个大国的崛起。

对于我来说,阅读是学习描写历史的方法,这要求首先学会记录,这几本书做得很细致,细节交代得很清楚。中曾根康弘的《21世纪日本国家战略》也是一本不错的书,它反省了日本过去半个世纪的发展战略,从日本的国民性和教育等角度出发,看问题比较全面。



安妮宝贝:我的蓝色阅读


安妮宝贝,青年作家,1998年开始发表小说,因作品风格独特引起广泛关注。题材多围绕宿命、自由、漂泊等命题思考。出版有《告别薇安》、《八月未央》、《彼岸花》、《二三事》等。

今年印象最深的一本书是美国哲学家威廉·盖斯写的《蓝》,在香港购买的繁体中文版本。特异而美妙的阅读体验。哲学是一场吃不腻的心灵盛宴,盖斯让哲学重拾此美名。从未读过这样充满诗意与激情的哲学论著。他独特的叙述风格,论证了他在书中所起的观念,词句是有灵魂的,精心修饰的词句所要传达的正是寄寓于它本身的精神。

也许恰好我也是一个词句爱好者,喜欢雕琢品味它的细腻反复。比如读到这样的句子:“心灵沉降,像潜水人潜向海底,黑暗逐渐聚拢,绿色转为深蓝,如发丝般细致的精密色调悄然消褪,鱼儿和植物尽皆惨白,暗夜无边;我们在水下放出长线,松垮且蜷曲,像蜘蛛快死了,脚全缩了起来……”就觉得实在是稀少美丽。

适合轻松阅读的,读得最多的还是旁门杂类的有趣书籍。关于历史,生物,地理,宗教,心理,社会学和人类学方方面面。考古天文和植物,更是兴趣所在。

买下全套自然珍藏图鉴丛书,包括《贝壳》、《鸟》、《化石》、《树》、《昆虫》和《鲸与海豚》……人的精神回归,最终是朝向恒定而神秘的自然。因为旅行的缘故,研究了西藏的宗教和敦煌文明的书。其他还有对掌纹和风水的研究。关于摄影师和电影方面的丛书也是喜欢的。

日本的《枕草子》是很喜欢的一本带有女性主义色彩的书。独立。自给自足的甘甜愉悦。是丰盛的内心。

小说类读得较少。一直还是偏向以文本技巧和个人性情取胜的欧洲作家。但发现两位令人着迷的作者:加拿大的迈克尔·翁达杰以及意大利的亚历山卓·巴瑞科。他们的作品《身着狮皮》、《绢》,使我对小说创作的想法更为坚定:小说是探究虚无的艺术。超脱现实的距离,也就是它在精神领域里深入的界限。一个缺乏对神性靠近的作者,写不出绝美的小说。

因为看昆曲的缘故,读了一下四大名剧的剧本:《西厢记》、《桃花扇》、《牡丹亭》和《长生殿》。绝对是因为这唱词的古典宛转,痴迷上剧院里连续三夜的相对。

小说一定是带有超越性的艺术。它必须要脱离现实,形成它自己虚构中的一个王国。一个小说作者在作品中体现出来的神秘而个人性的哲学体系是最具诱惑力的。



连岳:每年都会读《圣经》





连岳,本报专栏作家。
新京报:今年印象最深的一本书是什么?你评价好书的标准是什么?

连岳:今年一直在读伽达默尔的《真理与方法》,自然对这本书的印象深一些。出版了30年的书,还有人读,就算是好书。

新京报:比较关注哪一类型的图书?几年来,一直在阅读的书是什么?

连岳:社科类,尤其是哲学、宗教书籍。

每年都会读的书有《圣经》、罗素、波普尔和哈耶克的作品。

新京报:今年阅读的专业书籍有哪些?非专业书籍呢?

连岳:因为读书很慢,每年只要求自己精读两本书,今年为了学好英文,读了原版的《西方哲学史》,算是专业了一次吧。除了精读的书,其他当下的出版物有人送就快快翻完,一般不特意去找,其中一些有价值的,30年以后再看。



陈希我:文学就是冒犯


陈希我,作家。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放逐,放逐》、《抓痒》,小说集《我们的苟且》,中短篇小说《暗示》等。

新京报:你评价好书的标准是什么?今年印象最深的一本书是什么,请你简评一下?

陈希我:评价好书的标准是看它是否冒犯了我。就像烟,我喜欢抽混合型的骆驼牌,它冲。文学就是冒犯。今年印象最深的是格非的《人面桃花》,其实是因为作者和书一起提出的回到“写什么”的想法吸引了我。我想这本书的问题也就是作者的“回归”有误,应该是“怎么看”,而不是“写什么”,归根结底,看作家的眼光、洞察力,这是精致所无法弥补的。这在中国当代文学,真是个主要问题。

新京报:你比较关注哪一类型的图书?几年来,一直在阅读的书是什么?

陈希我:当然比较关注文学类。一直来阅读最多的也是这类。

新京报:今年阅读的专业书籍有哪些?非专业书籍呢?

陈希我:我觉得对文学写作来说,任何书都是非专业的,又都是专业的:《色情史》(乔治·巴塔耶著)(理由:醍醐灌顶);《福柯的生死爱欲》(詹姆斯·米勒著)(理解了福柯);《艺妓——日本的浮世佳人》(明白了我们是靠什么活着的);《床上的眼睛》(山田咏美著)(我们的美女作家实在应该害羞);《檀香刑》(莫言是天生的小说家);《美德的厄运》(开眼界,可惜写得不够好)等。



董桥:慢读《Eats,Shoots&Leaves》


董桥,香港专栏作家,文笔雄深雅健,兼有英国散文之渊博隽永与明清小品之情趣灵动,为当代中文书写另辟蹊径。著有文集《旧情解构》、《另外一种心情》、《乡愁的理念》和《这一代的事》等。

旅居英伦那些年我爱读谈藏书、谈读书甚至谈书的书。谈藏书的书关心典籍的流播和文化的防腐;谈读书的书是书香的传承是学养的保温;谈书的书探索书的设计、书的诞生、书的意识导向和书的社会功能。我读的都是十九世纪到二十世纪上半叶的老书,大名家小名家都有,英国美国一些旧书商写的贩书偶记和缥缃经眼录也不放过。那时候英国还有好几种古籍杂志和藏书月刊,上头经常选登这类小品随笔,月尾月初够我消磨几个炉边寒夜的。

人老了趣味会变,早岁一波一波的恋执渐渐转为务实的求知心态,我读的和爱的已经不是典雅的书籍而是博杂的百科了。AnneFadiman家的书每一本都读过起码两遍,剩下一本1979年ToyotaCorolla小手册只读过一遍,有一天,她发兴翻出来再读一遍,凑成两遍!

爱书爱字爱到这样是最高贵也最危险的情操,bibliophilia的恋书之瘾在她身上是治不好的顽疾了。幸亏这位漂亮的小妇人写过一本很好看的《ExLib鄄ris》,AdamGopnik说她把谈读书的尘封古籍擦干净写活了:不是CynthiaOzick说的“CharlesLamblives!”。

钱钟书只有一个。北京商务印行的《容安馆札记》厚厚三大砖头分明是学问家的情敌,也是爱书人的情妇:追学问追不上钱先生呵护的本领,酸成敌手;爱书的人看到钱先生才看得到的书中隐情和字里暗香,怦然动心,不甘远观而贴鼻近狎了!杨绛先生写《〈钱钟书手稿集〉序》说,“钟书自从摆脱了读学位的羁束,就肆意读书”甚至“随遇而读”。那样的境界最迷人,借来开脱我天生的疏懒也恰当:多读少读,深读浅读,随遇之余顺便也可随兴了。

近十几年我读书越读越多也越读越快。多,是职业所逼,是好奇使然;印刷媒体产量大升,网上材料随按随给,一桩新闻轻易带出万般背景,美国国务卿鲍威尔漏夜辞职,WilliamSafire马上借《白宫音乐椅》弹奏抢夺乌纱的挽歌,还拈出国务卿用错fulsome一字,顺手燃起烛影摇红的玄机,何等景观!快,那是一知的欲望只求半解,不想深究;惜乎人老了会自负,像鲍威尔说“Safireisgettingarrogantin hisoldage”,看得上眼的书不多,速读读出意思也就算了。

好看的书都是老书跟老年人写的书,好用的工具书倒要靠壮年的精力去编写了。北京《新京报》书评周刊要我写些读书近况,我无从写起:我还在慢慢读LynneTruss的《Eats,Shoots&Leaves》学用标点符号!那是今年最好看的书,跟杨绛、聂华苓的书一样好看。好看是看文采,看故事;沉闷的大议论我也懒得看,老皮囊经不起这个折腾。林海音先生生前看到台湾老作家写的书都寄来给我,我看到内地老作家写的书也寄去给她:“这些书都有根!”她说;徐康的《前尘梦影录》、张岱的《陶庵梦忆》、余怀的《板桥杂记》、周肇祥的《琉璃厂杂记》、张伯驹也写也编的《春游琐谈》也都有根。我喜欢这样偏袒老人和老书,读《罗素自传》读到赵元任1924年写给“DearRus鄄sell”的信都死命称赞他英文漂亮!那年,赵元任其实才三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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