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学院的新战争：哈佛 vs. 耶鲁（转载）

羽扬

在美国的法学院中，哈佛法学院与耶鲁法学院均是名声赫赫的精英学院，但在全美法学院排名榜上，耶鲁却永远高居第一，这也许是因为耶鲁法学院曾出过三位总统。不过哈佛法学院一直力图变革，意欲挑战耶鲁的至尊地位，而毕业于哈佛法学院的奥巴马也为其这场复兴之战锦上添花，以致今日的耶鲁法学院也不得不放下架子到哈佛去挖人了。

法学院一直是哈佛的王牌。但是，比起耶鲁法学院来，哈佛则一直难以翻身。在大名鼎鼎的《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的全美法学院排名榜上，耶鲁永远高居第一。比起哈佛来，耶鲁更像是个出总统的地方。战后耶鲁法学院的毕业生中出了两位总统：福特和克林顿。相比之下，哈佛法学院仅出了一位总统拉塞福德·海斯，而那还是19世纪的事情。

不过最近将入主白宫的奥巴马终于可以改写这个纪录，让哈佛法学院的校友名录上又多了张瞩目的校友照。更重要的是，最近五年，哈佛法学院在力图革新的新院长Elena Kagan的带领下，开始了一场复兴，正在迅速追赶耶鲁。

祸起学术之争

哈佛法学院逐渐没落的其中一个最大的原因，在于1980到1990年代教授间的内斗不断。当时，哈佛法学院成为所谓“批判法学”的堡垒。他们的基本信仰是，法律是现存的权力关系的工具。与他们相对立的则是传统派学者，他们认为法律可以充当调解社会纠纷的一个没偏见的仲裁工具。

这种学术之争，从理论层面发展到了政治层面，最后到了个人层面，乃至很难再雇新教授。众所周知，美国的大学是教授治校。每雇一个新教授，都要本院的教授们投票表决。因为大家在内斗中走火入魔，表决过程基本上就是“我否决了你的人、你否决了我的人”。一些学术上平平的好好先生，反而能够拿到终身教职。而最优秀的年轻学者不愿意早早陷入这种派系之争，宁愿绕开哈佛。其中值得一提的是，1991年奥巴马之所以能当选《哈佛法律评论》的主席，一大原因就是当时的自由派和保守派候选人相持不下，奥巴马作为一个大家都可以接受的折中人物而当选。

为哈佛法学院带来新鲜气息的是克林顿的旧僚。1999年，克林顿的高级法律顾问Elena Kagan退出政府而进入哈佛法学院。2001年，克林顿政府的财长萨默斯成为哈佛的校长。萨默斯看出法学院的表现远没有发挥其实力，进而把振兴法学院作为首要的议事日程之一。2003年，他将这位43岁的Elena Kagan任命为院长。

用政治智慧治校

Elena Kagan从克林顿那里学来了许多重要的政治智慧，她首先要把法学院变成一个快乐友好的地方。哈佛法学院向来以严格著称。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法学院院长Robert Berring曾评论道：“哈佛法学院就像一个武士的道场。你要面对全国最为强悍的知识武士来检验你的剑术。”哈佛法学院过去录取并不是很严格，但第一年后要把大量学生淘汰。一直到二战后，哈佛法学院才开始学习并吸收耶鲁法学院的传统：把学业上的竞争转为录取上的竞争，保证进来的人是一流的；但要给进来的学生创造一个合作而非竞争的环境。

Elena Kagan一上任，就给学校自己的电子邮箱地址，设定接待学生的时间，把课堂规模减小一半，并为教学楼提供免费的咖啡，在学生中心的建筑物外设立排球场，冬天可以改造为冰场。她颇为得意地说：“提供免费咖啡可以让你发挥出每块美元的价值，给学生买来最多的幸福。这也不用经过各种会议的政治斗争而通过。”到了2008年，她还取消了传统的分级打分制，采取了耶鲁及格/不及格的分数制，减缓了竞争的压力。

她上任时，哈佛法学院已有明显的商业化趋势，研究公司法的越来越多。学生在这一领域发展很容易到华尔街高就，然而在公共领域的法律方面，，却越来越受到忽视。因此Elena Kagan实施的一个重要的措施，对那些许诺毕业后到公共部门服务5年的学生免除第三年的学费，并设立公共利益的夏季实习奖学金。

不过，她最大的成功，还在于雇用新教授。在这方面，她在白宫学会的政治技巧全都派上了用场。她的首要目标，是雇用一批年轻的公共法学家，这包括布什的白宫律师Jack Goldsmith。把这么保守的教授塞到哈佛校园，有助于意识形态上的平衡，但也在自由派主导的校园引起了激烈的抵抗。 Elena Kagan则力挺Jack Goldsmith。她每招募一个人，都要私下和有投票权的教授们单独沟通，说服反对派。她打破了招募教授过程中内斗的僵局，挑选到最优秀的法学家。几年之间，哈佛成了法学新星的汇聚地，实力大增。

睡狮苏醒

哈佛的崛起，引发了美国顶尖法学院的激烈竞争。如同芝加哥大学法学教授Brian Leiter所说：“哈佛法学院在法律教育上是一头睡狮，如今已经醒了。”耶鲁法学院虽然仍然是王中之王，但如今在师资上更像10年前的哈佛，有将近一半的教授都年过60。为了保持优势，耶鲁最近挖走了两位哈佛的法学新星。斯坦福、哥伦比亚、芝加哥、纽约大学等等，也都纷纷投入竞争。学生也开始看好哈佛，2008年哈佛法学院收到7200份申请，录取了11.4%，被录取的新生中有67.9%决定前来就读，创20年的新高。

不用说，这一切要归功于院长Elena Kagan的领袖才能。2006年，当有争议的校长萨默斯被迫下台时，她曾被视为接任校长的大热门。当学生知道她没有去当校长的消息后，马上聚会庆祝。不过，这种好日子能维持多久现在又难说了。奥巴马当选后，Elena Kagan被视为是未来大法官的热门人选。好在她已经为哈佛法学院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大家不至于再回到 “内战”时代。在哈佛统治华盛顿的时代，哈佛法学院的崛起已经很难阻挡了。

『周末画报』 撰文：薛涌（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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