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用哲学家费尔巴哈的一段话开启这个将注定载入湖大人文历史的盛大仪式吧:“你知道,真理决不会在敲锣打鼓声中来到这个世界上,真理决不会头戴皇冠地到来,她总是在偏僻的角落里,在哭声与叹息声中诞生。你知道,经常受到世界史浪潮冲击的,往往是那些最普通的人,而决不是那些高官显爵,因为他们高高在上,太显赫了。”
今天,我们注视着《湖大印象》的问世,就像十月怀胎的母亲在阵痛中分娩了属于我们的思想果实,这是属于我们的一颗火种,这是属于我们的一种心情,这也是属于我们的一种承诺。此时此刻,尽管我在遥远的黄浦江边,在灯影婆娑的丽娃河畔,却对这个湘江之畔岳麓山下群贤荟萃的场景充满了向往的情感,这是一种真实的源自心灵的热爱,一种发自肺腑的真诚的祝福。湘江、黄浦江,“横竖是水,可以相通”,我愿意以一个老湖大人的身份与所有莅临现场的朋友为《印象湖大》的横空出世喝彩,愿意以最热切的情愫浇灌它的成长,愿意以最焦灼的思索催生着它的成熟。
很多年以前我曾经是湖大的一员,是湖大的风土与精神在我最青春的时候给了我精神的养分,直到今天我仍然记得曾经在《湖大青年》的卷首语上写下这样一句自创的格言:“与其肤浅地快乐,不如丰富地痛苦。”我仍然记得与那些志同道合的文学青年们在湖大的土地上追寻着梦想,仍然记得在岳麓书院与岳麓山上的思想交锋,仍然记得充满喜悦地看着“我们”的稚嫩的文字在校园刊物上变成铅字,仍然记得在湖大印刷厂编辑与校对的点点滴滴,这些细节永远成为我的大学岁月中最弥足珍贵的“印象湖大”。记忆虽然无法破解现实的灰暗与苍白,却可以为追索的身影奠定一个坚实的台阶,为思想的道路夯实一块稳健的基石。因此,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在湖大的作为一个“纯文学青年”的日常生活——那些属于青春的最闪亮的斑痕,我也从来就固执地认定,如果湖大人在大学时代就已经被功利化的思维主宰了心灵,那么属于他的青春也许会获取财富,却永远不可能丰富和宽广起来,大学时代应该被托付给对理想主义的追逐,对社会责任的担当,对自由、民主与爱的坚守。
正如费尔巴哈所说的一样,《印象湖大》或者说整个湖大人文学术的繁荣与接续,决不会在敲锣打鼓的喧嚣中降临,更不会在一种彻底的世俗化的潮流中实现,它需要的是对传统的赓续,更需要对传统的超越。湖大人所应该秉承的应该既包涵来自湘楚文化的浪漫主义精神,对世界、自然、社会与人生的充满想象力的自由创造,把人生视同为一个抵抗灰暗与救赎自我的过程,在湖大的这片神奇的土地上诗意地栖居,滋养着终极关怀的情愫与超凡脱俗的德性;同时他也应该传承来自湖湘文化经世致用的伟大传统,关心民瘼,体贴民生,积极地推进中国的法治、民主与富强进程,将小我的价值在历史的脉络里充分展开,与世界的敞开融合成普遍的和谐与幸福。前者需要的是湖大人的超然物外,将文学与学术的血脉重新接续,灌注到岳麓山下的这方热土上,后者需要湖大人的现世情怀,在一种康德所谓的悲悯情怀中体察到人情物理,并切实地推进人民的福祉。这就重新回到韦伯在二十世纪初的德国所提出的两个重大命题:学术作为一种志业与政治作为一种志业的抉择。湖大人所继承的两种传统恰好可以将这两种高贵的品格融合起来,也可以分疏开来,这取决于每个湖大人的选择,每一种选择都是值得致以敬意的,都必然在湖大人文学术的历史中注入精神的质素与璀璨的徽标。
枕戈在序言中写到:“毕业于湖大或现在仍旧坚守在湖大的青年才俊开始以一个群体向整个学术界发出自己的声音了,虽然还不是很响亮。”这与其说是一种对事实的描述,不如说是一种神圣的期待,是一种扎实而恳切的心情,是一种“表达与实践”相互促进的历史进程,当思想(Thinking)以及追寻思想(Pursuing thought)成为自我救赎的方法,成为我们湖大人生命中内在的脉动,成为我们在一个志业共同体中全力以赴的梦想,我想我们是无愧于镶嵌在岳麓书院大成殿上的匾额的,那是属于每个湖大人的精神训诫:“圣如日月,普天皆有春秋;道若江河,随地可成洙泗。”为了湖大的未来“充实而光辉”,让我们从今天的盛会开始,从现在的凝聚开始,从大学生活中每一个细小的努力开始,我们的梦就一定可以盛开在岳麓山下的每一个角落,盛开在中国的每一个角落。我们期待着不断开端的开端,我们必将无愧于湖大伟大的人文传统和历史先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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